那種眼神她再熟悉不過,同曾經厲寒塵看她的眼神一樣。
許朝暮便是那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人。
她抽出手,垂眸“可這世間從來不存在如果,我注定是先遇到他。”不後悔的。
“表哥,謝謝你。有朝一日若有機會,朝暮定會報答表兄恩情,雖萬死而不辭。”堅定認真的語氣。
頓了頓,她又補充一句“我昔日將身心毫無保留交給了一個人,此後,不會再愛彆人。”若是為了彌補傷痛而接受傅言景的愛意,那對他不公平。
沉默良久,隻聽傅言景輕笑一聲,隨後一隻大手揉了揉自己的頭頂,他道“好,誰都不愛,愛你自己。”
傅言景給了台階,許朝暮便順著下來,笑道“不僅要愛自己,還要愛平安喜樂。”
傅言景笑著看她,不說話。
隻要她不離開百草穀,便能永遠留在自己身邊。來日方長,總有機會。
……
自厲寒塵離開,鬼醫便再未離開過洞居,坐悶了,不過是溜去山下棺材鋪裡逛一逛,給厲寒塵置辦了一個棺材回來。
他想若是厲寒塵果真死在途中,自己便麻煩些跑一趟,將他給拖回來葬了。也算日行一善。
離半月還差三日時,厲寒塵帶著三樣寶物,拖著一身傷回來了。鬼醫接過沾滿鮮血的包袱,露出欣賞的笑容剛要誇讚時,隻聽哐當一聲劍落地的聲音,渾身是血的厲寒塵已倒了下去。
他的臉色血痕條條,顯得眉目愈發淩冽;嘴唇皸裂,滲出的血跡已經凝固。黑袍被血浸透,稍稍湊近,便有混雜的血腥味直衝鼻端,令人作嘔。
鬼醫扔下包袱,立刻將他拖到石床上扒了衣服,取出銀針將他渣成了個刺蝟,隨即運功替他將體內的金蟒毒逼出來。又將三樣寶物融合其餘藥材製作成藥丸給他服下,解了體內多種毒素。
厲寒塵一躺便是幾日,鬼醫常常坐在床邊自言自語“臭小子是有多少仇人,尋個寶物竟還能遭人暗算。若那毒箭再偏他個一二分,這棺材就真用來裝你了!老夫還得給你挖坑,真是麻煩!”
語罷心生戲弄,將尚在昏迷中的厲寒塵拖進了棺材,笑嘻嘻蓋上棺材板,留了個通風口。
而這段時日,京城卻也不太平。毀了夏侯姒容貌的凶手仿若人間蒸發了一般,遲遲未有消息。
夏侯姒於皇宮醒來後,捂著臉哽咽不已,死活不肯見人。
那刀刃上抹了毒粉,深度滲入肌膚,她的半張臉已被感染,便是再好的藥膏也無法醫治。這讓她徹底崩潰。
整日發瘋時少不得要紮幾十個寫有許朝暮生辰八字的小人,而後累了又捂著臉哭。
夏侯姒與臨王夫婦的恩怨在民間被傳得甚是有滋味,還被人寫成了話本子,添了幾筆不存在的愛恨情仇,大賣。
而對於這一切厲寒塵卻半點未聽聞。
七日之後,他終於轉醒。一睜眼便見一張笑眯眯的臉自半合的棺材蓋外探進來。
見他醒來,鬼醫一掌打飛棺材蓋,嗬嗬一笑“好小子,這七日可睡夠了?睡夠了便速速起來,咱們去百草穀。”
雖被鬼醫醫治過一番,奈何傷勢過重,稍有動作亦還是傷筋動骨地疼。他又怎會在乎這些,立刻起身欲跟著鬼醫離開。
鬼醫卻笑嘻嘻阻止,指著石桌上那一席黑暗料理,十分善解人意道“你昏睡了七日,老夫特意為你做了此桌營養餐,先嘗嘗,咱們再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