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姐的一廂情願!
冰冷的匕首抵在後腦,被人揪著頭發往前台的桌上撞,疼痛布滿了全身上上下下每一個角落,都已經感覺到了猩紅的熱流從額角滾滾落下滑致臉頰。
“把錢都交出來,”說話的男人全身上上下下都包裝的很嚴密。
黑色鴨舌帽掩住臉,戴著口罩,手上也戴了白色的一次性手套,還有一把亮錚錚的匕首,正抵著半死不活的女人的後腦勺。
戴葙腦子漸漸空白,眼睛裡都是小星星在轉啊轉,她艱難地撐著最後的力氣拿鑰匙打開了抽屜,把為數不多的錢都給了他。
戴葙從他的語氣,他的體魄,他的背影,知道了他是誰。
戴葙看著強忍著不要昏迷,撐著桌子看到男人狂奔出去,在寂靜無聲的深夜裡。
戴葙的眼淚直流,她雙手顫抖著拿著座機的聽筒,給老板打了電話。
老板皺著眉頭從六樓下來,打開了吧台的大燈,一個小小的吧台瞬間亮如白晝,看到戴葙坐在椅子裡,她額頭上的血都把電腦,桌子,抽屜,收據單,住房登記表都給染紅。
滿屋子都彌漫刺鼻的腥味兒,老板捂著鼻子,一臉沉重的看著戴葙。
戴葙停止了哭泣和雙手雙腳都顫抖的舉止,抬起頭來看著老板。
她一抬頭,臉上沾滿了濕漉漉的頭發,滿是血汙的斑跡,一雙凹陷紅腫的眼睛還掛著幾滴淚珠,嚇得老板退後了兩步。
戴葙骨瘦嶙峋,她的樣貌都醜到了極致,被病魔纏身年,就已經是這副模樣兒。
老板看她傷得嚴重,拿起電話要給她撥打救護電話,可被戴葙攔住。
戴葙說“老板,不用打。”
“你……”老板欲言又止,把一封牛皮信封遞給她,淡淡的說道“你以後就不用來了。”
老板的眼神直直的望著洗手間裡想要出來卻不敢的收銀員。
戴葙拿著牛皮紙信封揣在了兜裡,顫顫巍巍的走出了賓館。
“出來,”老板大吼一聲,“你是收銀員,為什麼讓一個保潔員來?”
收銀員怯怯的走過來,那一幕駭人的畫麵還在眼前晃來晃去。
“我害怕!”收銀員怯生生的,牙齒都在打顫。
“你害怕?”老板冷哼一聲,“害怕就讓一個病重的保潔員受到傷害?”
老板調查了監控,畫麵裡出現的是收銀員拿著夜宵進來,也在這時,旁邊的小巷子有一個人的身影,在那裡站了很久。
老板氣的半死,指著收銀員破口大罵“你知道有人會劫財,為什麼不鎖門?”
“我……”收銀員結結巴巴,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老板責罵員工的功夫,戴葙早就走在初冬的深夜,刺骨的風鑽進脖子裡,真是是一個最真實的殺人不吐骨血的劊子手。
內心深處全是對冬天的憎恨,也對那個劫財的人憎惡,不管一身的血紅慢慢凝固,她拖著有氣無力的軀體,走到了公用電話亭。
戴葙撥打了一個十年不曾打過的電話,聽筒在耳邊嘟嘟的響。
剛忙完家裡的家務,正要把睡袍脫下鑽進被窩,一個陌生的號碼就在屏幕上顯示,戴晚接通放在耳邊疑惑的問“誰啊?”
戴葙捏著聽筒,極其重顫抖卻又故作鎮定的說“戴晚。”
戴晚一愣,把手機顯示屏放到眼前一看,是個公用電話號碼,她趕緊走出臥室,來到滿是寒風淩冽的陽台。
戴晚仍舊是不敢相信,像是人間蒸發的戴葙居然會撥打她的電話,她興奮不已“你還好嗎?”
戴葙的額角還在流血,胃裡一陣翻騰,刺鼻的腥味兒直接從胃裡湧出來,口中含了一大口的血水,她吐了出來,用衣角擦了擦,才回答戴晚的話“我很好。”
戴晚抹著眼淚,激動的說“你什麼時候回來?”
戴葙笑笑,擦了嘴角還溢出來的熱流,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看到了電線杆上的尋人啟事,旁邊的路燈照到那張照片,愣了一下,她捏緊聽筒“不回去了。”
戴晚以為自己沒聽清,又馬上想到十年前說得那些氣話,她略顯尷尬和不滿“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接受我們的道歉,又或者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們?”
戴葙感到全身寒冷,額角的血漬都被寒風凝固了,連嘴角都是鹹鹹甜甜的,握著聽筒的手都有些僵硬,想到了十年前的曆曆在目的話語。
她突然笑了,自心底裡麵的發出來的笑容。
她答非所問“把你的地址給我。”
戴晚微愣,不鹹不淡的說“沒搬家,電話也沒換,就等你回家。”
戴葙笑笑,看了不遠處的小區,燈還亮著,有些遠了,隻能看到一個人的身影在陽台上走來走去。
戴葙換了隻手拿聽筒,把另一隻凍僵的手往兜裡放,在初冬的深夜裡,她吐出來的呼吸在路燈下都成了白霧。
戴晚沒聽到她說話,以為斷線了“你還在嗎?”
戴葙縮了縮脖子,心疲力竭的她捏緊聽筒,想了一會兒,說“戴晚,再見。”
說完,她就把聽筒掛回原位。
“姐……”這邊的戴晚隻聽得到那邊的忙音,不管她怎麼說話,那邊再沒有人給她回應。
戴葙又看了電線杆子上的照片,那正是她還沒有被診斷出胃癌的時候,漂亮動人,昂貴的化妝品襯托出來的容顏。
她看向下角的電話聯係人,是她最熟悉的人的電話,閉著眼睛都能把數字按出來。
戴葙撥打了尋人啟事上的聯係人,耳邊還是那個刺耳的嘟嘟聲,響了好久。
加班的人漂亮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眼睛長時間盯著電腦,都有些花了,旁邊的手機響了有一兩分鐘,儘管暫時不接,那邊的很有耐心的打過來。
易易看了電話,顯然是公用電話,又是半夜,誰會給他打電話,想起自己留在尋人啟事上的號碼,趕緊滑開了接聽鍵。
“你好,我找到了你要找的人,”那邊一接通,戴葙就趕緊說出來,她的聲音已經不再是之前的清脆,現在的聲音很嘶啞。
易易聽到這個聲音,儘管嘶啞的厲害,有些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眼角一酸“葙葙,是你嗎?”
戴葙哽咽了,緩了好一會兒才用力的點點頭,梗著脖子說“是我,原來你還記得我啊!”
“你一直在我心裡,”易易一邊說話,一邊拿起呢子大衣和車鑰匙,走出了辦公室,走進電梯“你在哪,我去接你。”
“第一次見麵的地方,”戴葙掩麵而泣,看到身上全是血漬,她害怕了,又趕忙說“你不要來,我現在……是個醜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