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冬日暖陽裡,小房子裡,易易懷裡拿著一本日記,一頁一頁的翻看,看一句話他都能哭兩三次,待他看完了戴葙留下的日記和信件,他腦子裡都是他們曾經的酸甜苦辣鹹,人生就像是五味雜陳,一點點的倒出來。
易易閉著眼睛都能看到戴葙的一顰一笑,一蹦一跳,她的可愛,她的耍賴,她的活潑,她的開朗,她的悲傷,她的喜悅……
易易的笑在臉上僵住了,他泛青的眼窩一顆淚滑落下來,啪嗒一聲落在了日記本的那一句話上易易,你說,當時我們都勇敢些,結局會怎麼樣?
易易不知道結局怎麼樣,但他知道,他回以另一個方式和她相聚。
空曠的墓地裡,一個月內添了三座新墳,一左一右的是帥氣的男人,中間那個是個美麗的女人,他們都在笑,好像又在哭。
哭成了淚人的戴晚在千遖墓碑麵前哭哭啼啼,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為什麼非得要這樣對我,我的愛對你來說就那麼廉價,那麼不起眼嗎?”
戴晚望著戴葙的照片,想起了前些日子戴葙說的再見,原來真的是再見,再也不見!
戴晚跌跌撞撞的來到戴葙住的地方,原來那麼近啊!
屋裡兩個打扮樸素的女人在收拾戴葙留下來的遺物,戴晚看見了,站過去說“你們是誰,為什麼要動我姐的東西?”
“你姐?”聽到這話的易漾猛然抬起頭,看了門旁的戴晚,冷笑一聲“你沒資格喊她姐!”
易漾快速的把東西收進行李箱,看了還在櫃子裡搬東西的燕小宥,喊道“你快點。”
燕小宥把搬出來的日記本放進行李箱,拉鏈拉好,拉起拉杆箱就往外走,走到戴晚旁邊,假裝沒看見撞了一下戴晚的肩膀。
措不及防的碰撞,戴晚痛得跌倒,望著他們的離去,她蹲在牆角抱頭痛哭,這一切,都毀在了她手裡。
望著關得嚴密的門,隻在縫隙中才能看見裡麵的一絲風景,那曾是戴葙生前的避風港,避她這個魔鬼的港。
戴晚想破了腦仁,自始至終都沒有想到,戴葙為什麼會在這。
初冬將至,寒冬降臨,薄雪已來。
裹上大棉襖的戴晚頭發蓬亂,臉上滿是淚痕,眼窩鐵青,重重的黑眼圈染上了眼窩,衣服口袋裡還有一瓶沒有開啟的啤酒,一包抽得隻剩了兩隻煙的煙盒,她手上還抱著一束花,裡麵這次全是玫瑰花,香氣怡人的玫瑰花。
這是她最厭惡的花,可現在,她每隔幾日都會買上一束送到戴葙的墓前,再喝上一口酒,點燃一根煙,凝視著戴葙的相片許久許久才去看旁邊的千遖。
“我隻能買花給我姐,你不會生氣的對不對?”
這話倒是在反問千遖,可仍舊隻是看到定格的笑,戴晚用牙開了啤酒瓶,仰頭咕咚喝了一口,又瞧了一眼千遖,仿佛在說。
瞧,我現在自甘墮落,戴葙都不管我了。
戴晚渾渾噩噩的喝完了一瓶啤酒,打開煙盒拿了支煙出來點燃,夾在指尖任由寒風吹滅,她含著眼淚梗著脖子說“戴葙,姐,你看,你不是最討厭煙味嗎,你怎麼不來管管我呀?”
沒人應答,隻有寒風呼嘯而過,戴晚跌跌撞撞的拎著空酒瓶離開,來到大街上走了一圈一圈一圈的。
人總是很奇怪,在失去一個摯愛的人的時候,才會無限聯想起曾經的美好生活,當這些都成了回憶,連看到那個人都是奢侈。
戴晚坐在寒風淩冽的街頭,一會兒哭一會笑,她看見路過的人指指點點,時而竊笑,時而咒罵。
戴晚知道她現在這個樣子,和一個瘋子沒有區彆,或者說她現在壓根就是一個瘋子。
一個瘋子在街頭坐了一天,到夜幕降臨時,下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還飄起蒙蒙細雨,全都落在沒有任何防雪擋雨工具的戴晚身上。
戴晚腦子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她什麼都不知道,她不知道回家的路,她不知道家人的聯係方式,唯獨記得,那片空曠的地上有三個人的微笑在那裡,她隻有在那裡才看見她的笑。
想起他的笑,她臉上就洋溢著幸福。
想起他的笑,她就知道那是姐姐的避風港和摩天輪。
想起她的笑,就知道這是姐姐最幸福的時候。
可惜,現在是定格了的微笑,一點也不好,一點也不好。
戴晚渾渾噩噩的一步一步的在雪地雨夜裡行走,路燈下微黃的燈光照著,地麵上白雪映了層光。
戴晚不知不覺來到墓地,隻覺得天旋地轉時,有一個身影特為熟悉,但她想不起來是誰。
黑呢子大衣襯得男人的身形很帥氣,隻見他在路燈的照應下,他把白玫瑰花束放在了戴葙的麵前,輕聲細語的對她說“走好,哥哥每天都給你送最愛的白玫瑰花。”
戴晚清醒了,看著那個人的背影輕輕地喊了一聲“薑寞?”
薑寞回頭,看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戴晚,麵色刹那間變得冷漠,眼神直直的盯著她,也隻是不屑看了一眼,就轉身走向自己的卡宴,打開車門坐進去。
正要發動,戴晚正站在車窗外,用力的拍打著車窗,薑寞下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懶散的問“什麼事?”
“你是誰?”
戴晚明知故問,這個大他們兩屆的男人是學長,可在私底下,她並不知道他到底是誰。
薑寞的手機在車座響了一遍又一遍,他也無視掉了,對眼前的戴晚兜頭兜腦的丟下一句話“你沒有資格知道我是誰,十個人的友情被你毀得支離破碎,滿意嗎?”
一陣寒風襲來,戴晚腿一軟,就跌倒在地麵上,兩隻眼睛裡全是恐懼,全身上上下下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她望著他,喃喃道“我隻是太愛千遖了。”
薑寞沒有憐香惜玉的態度,話語更是語出如冰刀,一點一點的刮下去“你愛千遖,那是你的事,憑什麼把戴葙牽扯進去,你的愛太惡毒,沒人能承受。”
大雪紛飛,地上覆蓋著一個人,她滿眼淚花,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如行屍走肉般走在大街上,腦海裡都是曾經的回憶。
戴晚回到家,還是抱起了一瓶啤酒,坐在沙發上,腦子空空蕩蕩,一個打盹兒,加上酒精的作用,她開始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