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提站在那裡竟一時無話可說,看著小小的身影,不哭不鬨,更沒有一絲怯弱的味道。
她的字很端正漂亮,可就因為她的年紀小,所以就把抄襲的罪名扣在她頭上嗎?
戴葙輕輕地挽著薑寞的手,聲音低沉,很細,“哥哥,我們回家。”
書包在千遖那裡,戴葙也伸手去輕輕地抓了他的衣擺,“哥,回家了。”
千遖就抱著書包跟在他們後邊。
路鋥手裡還舉著籃球,對他們說,“走,打籃球去。”
籃球場裡,易漾坐在旁邊的椅子裡,手裡捧著一杯暖暖的奶茶,看著邊上一言不發的戴葙,好些話到了嘴邊又毫無出息的咽了回去。
戴葙輕輕的抿了口奶茶,手捧著奶茶,目光看向薑寞他門投籃時開心的模樣,嘴角也隱隱約約有了些微笑,話卻是對著易漾說的,“對不起,讓你一起被罰了。”
易漾一愣,搖搖頭說,“不怪你,要怪就怪老師,他們眼拙。”
戴葙微微一笑,卻不再答話。
易漾繼續喝著奶茶,也繼續看他們打籃球。
夕陽下去大半,不少的星星一角都露了臉,連初六七的月亮也慢慢爬上白楊樹的枝頭。
那晚,戴葙出奇的回家很晚,看到蔣小瀾站在門口拿著鍋鏟開門,也沒有多意外,隻是很禮貌的照舊喊了一聲,“媽媽。”
蔣小瀾看著麵色平靜的戴葙,那句話怎麼也問不出口。
戴弦在扭扭車裡玩著,他下學早,四點十分就回到家了。
看到戴葙回來晚了,邁著小短腿過來拉著戴葙的手,笑嘻嘻的說,“姐姐,你怎麼回來晚了?”
戴葙望著他,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來,“姐姐今天值日。”
“這樣啊,”戴弦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屋子裡傳來一陣嬰兒的哭鬨聲,戴葙放下書包,換了拖鞋就進屋去開燈,把哭鬨不止的戴晚抱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在嬰兒車裡,慢慢的推出來。
蔣小瀾聞聲,手中的鍋鏟還來不及放下,就看見戴葙已經推著嬰兒車出來,在沙發那裡,拿著玩具開始哄哭鬨的戴晚。
戴晚八個多月了,胖乎乎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看到了丁丁當當的玩具,胖乎乎的小手接過去,拿在手中把玩這,一下子去揪一下玩具的頭,或者是拽下玩具的腳,銀鈴般的笑聲就在那個嬰兒車裡傳出來。
蔣小瀾在廚房門口站著,手裡的鍋鏟還在滴著金燦燦的油,散發著菜香。
晚風吹來,蔣小瀾在客廳裡,依舊在等著加班的戴招,看著白色牆壁上的掛鐘的指針指在了十二點。
屋子裡還能聽到孩子熟睡後的輕微的鼾聲,蔣小瀾聽了一耳朵孩子的鼾聲,也吹了一晚上的寒風。
又一個冬天了。
蔣小瀾這樣想找著,聽到門咿呀一聲,起身去開門,看到滿身酒氣地戴招歪靠著門框,公文包掉在了地板磚上,微風吹來時,淡淡的女士香水就像滾燙的開水兜頭兜腦的潑到身上來。
蔣小瀾手一抖,擰著門把的手捏的更緊了。
戴招嘴裡嘟嘟囔囔的說著什麼,聽的不大清楚,蔣小瀾忍著憤怒扶他進屋,把他放在沙發上,本想不管他的,走開了兩步,又轉身回來,弄熱水給他洗臉擦手。
這個時候她寧願當個聾子。
戴招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冷不丁的打了冷戰,“小瀾。”
蔣小瀾看著他,努力的裝出平靜,嘴角微微一揚,“等你清醒了再好好談談。”
戴招扯開頸間的領帶,一雙醉意深厚的眸子裡有一個不好的念頭,也是他最期待的念頭。
戴招看著一邊的端著紅糖水慢慢輕抿的蔣小瀾,看她不緊不慢的樣子,平平靜靜的樣子,心裡莫名有些煩躁。
“小瀾,”戴招看著她,說出來的話都帶著酒氣。
蔣小瀾回頭看他一眼,又去喝紅糖水了。
見她這副樣子,戴招眉頭緊鎖,“小瀾。”
他仍在試探邊緣,像一個跳梁小醜。
蔣小瀾把杯子往茶幾上一放,目光落在他臉上,臉上是很平靜的微笑,“說吧,什麼事?”
戴招扯下領帶丟在沙發上,手掌搭在沙發上的抱枕裡,仰頭看著天花板,像是在醞釀著什麼天大的力氣,他緩了好久,“想了很久了,還是離婚吧。”
“好,”蔣小瀾很是平靜的答應,臉上還是那麼平靜的。
戴招眉頭微微一挑,看了走進臥室的蔣小瀾,心裡在絞著,說不上好,也談不上難受。
去民政局時,是周五十點。
蔣小瀾抱著戴晚的,按照婚姻法,孩子的全權撫養權都在蔣小瀾那裡,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蔣小瀾沒有要孩子,一個都沒有要。
戴招拿著離婚證,抱著戴晚站在民政局門口,看著蔣小瀾的背影越來越遠,不知怎麼回事,卻徹底慌了。
蔣小瀾恢複了自由,立馬就坐上出租車,前往了娘家,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戴招抱著哭鬨的戴晚站在民政局門口顯得那麼手足無措,他沒有想到的是,蔣小瀾那麼狠心,竟能扔下三個孩子一走了之。
戴晚嘴裡的媽媽兩個字越發的撞擊的戴招的腦海,一股鬆鬆垮垮的力量在他身體裡抽走。
無奈之下,他拿出手機給蔣小瀾打電話,那邊已經提示關機,無法撥通。
戴招看著手機發呆,末了,隻能顫顫巍巍的撥通母親的電話。
元婉裡一接通電話,就火急火燎的問,這個時候的她,說話的聲音竟然那麼溫柔,“你們兩個到底怎麼回事,都三個孩子了,還那麼小孩子脾氣,當初恨不得和家人鬨翻結婚的是你們,現在沒有喝家人商量,擅自離婚的也是你們,孩子怎麼辦?”
接連好幾個問題,戴招已經無力招架,隻是拿著手機放在耳邊聽著母親的話,懷裡還抱著個八個月大的女兒,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元婉裡一聽這邊沒有動靜,一下子急了。
“行了行了,我這就馬上過來,”掛了電話,元婉裡隨便收拾了幾件衣服,交代了鄰居幫她看一下家裡的大黃狗和十幾隻雞鴨,話都還沒有說清楚,就坐上了最晚的一趟小型巴士就往城裡趕。
戴招回家,麵對尿不濕,奶瓶,奶粉,怎麼哄孩子,他一概不知。
好像這麼久以來,一直都是她在忙。
戴晚在哭,他找不到原因。
戴弦在旁邊鬨,他也找不到原因。
平時最煩孩子哭鬨,一個哭聲都要嗬斥回去的,現在他就抓著頭發,等著救星降臨。
戴葙回來,看到門虛掩著,屋子裡全是孩子的哭鬨,她快步上前去,書包都還沒有放穩,就趕緊去看戴晚的尿不濕是不是滿了。
戴葙跑到臥室裡拿著一塊新的尿不濕出來,把戴晚身上的尿不濕從兩側撕下來扔到垃圾桶,給戴晚換上了新的尿不濕,還給她換了條乾淨的褲子。
把換下來的褲子放到衛生間的盆子裡,油跑回來把戴晚抱到嬰兒車裡,把椅背往上放高了些,戴晚能坐起來,又得了一個玩具,才沒有鬨騰。
戴葙又拿著奶瓶去衝洗,給戴晚衝了一杯牛奶。
這個過程,戴招看的清清楚楚,又看見他給戴弦把扭扭車的車座調低,讓戴弦自己坐著玩。
戴葙忙完了這一些,才感到筋疲力儘,癱軟坐在沙發裡,還不忘看著嬰兒車裡的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