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歌行!
高俫進入院子,望見章適一個人坐在一張梨花木桌子邊,梨花木桌上擺有一壺簡單的茶水,兩個白瓷茶杯,一個倒滿了茶水,一個倒扣其上。
章適抬手示意,“坐吧。”
高俫望了望被一堆書堆積成山的宅子,讚歎道“好家夥,你這個宅子當真是有趣的很啊。”
能夠一輩子活在書籍之中,整日與書籍相伴,這不就是他們讀書人的最高的追求嗎?
章適卻沒有與高俫閒談的興致,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彆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
這麼多年都不喜歡高俫嬉皮笑臉地模樣,如今看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還是那個樣子,令人生厭。
高俫卻渾然不在意,“這麼多年了,這暴脾氣還是沒有改,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被學生氣著了的先生呢?看來張道靈走了,對你而言,影響還是很深啊!”
上萬年的交情,這份感情,又豈是說說而已,張道靈的死,章適恐怕用儘一生都難釋懷。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高俫卻沒有乾站在那邊,坐到了章適的對麵,說道“我來呢是被書院那個老家夥要求的,想看看你對北燕海族一戰什麼想法?”
在這些老家夥中,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指責所在,周如山現在急缺幫手,能夠找到一個就一個,那麼就要麻煩他們幾個家夥幫著來叫喚一下這些閒置下來的老家夥了。
很顯然章適就是其中一個。
章適一聽這話,挑挑眉道“要我去給你們免費幫忙,這對於海族來說不是太欺負人了嗎?”
高俫一聽,心中突然咯噔一聲,莫名想起那人在老頭子茅屋旁邊聽到的那件事,他試探性問道“張道靈的給你了?”
章適沒有說話,隻是笑眯眯地望著高俫,點點頭。
確定了心中那個設想,高俫整個人哀嚎一聲,向後倒去,“這個家夥當真是‘心狠手辣’啊!”
竟然乾出這種事情來!竟然偷偷摸摸就
一想到自家的慘淡現狀,高俫一大把年紀的人了氣得竟然在地上撒潑打滾起來了。
章適一臉厭惡,一揮手,四周的歲月長河如同倒轉一般,長河逆流,每一束陽光,每一粒灰塵重新回到原先的地方。高俫則是原地一個鯉魚打挺般,翻會椅子上。
他說道“如果是來讓我惡心的,那就滾吧,至於海族的那件事我看情況而定。”
高俫經過對方這麼一遭,更加確信心中那個設想,趕緊嬉皮笑臉說道“你彆生氣嘛,這麼大的修為跟我較什麼勁?”
章適繼續說道“還有什麼事一並說了吧,我不相信你們來這裡就是為這麼點破事。”
能夠將兩大族之間的鬥爭全然不放在眼裡,甚至當做兒戲,恐怕這樣的人,世間也是少有了。
不過想來也對,一個遠在北燕北境,一個在玄陵,天南海北,怎麼說都是先搞到他們身上,章適就算是不出手,就憑那些海族,當真可以吞下整個大唐和北燕?
恐怕在選擇開戰之時,海族內的那個家夥,自己就是做著能吞一個就滿足的打算了。
高俫舉目四望,感慨道“當年那麼大一個神夢雀,一朝鬼迷心竅就一夜覆滅了,你說可笑不可笑?隻是對比於神夢雀毀得悄無聲息,那個昔年被譽為‘遠古天宮’的覆滅就更加熱烈一些了。”
神夢雀被張道靈一夜滅門之事,那都是多少年的陳年往事了,又有什麼好拿出來顯擺的,章適稍稍一想,掐指一算,然後微微皺眉,無事不等三寶殿,難怪這個家夥今日來找他啊。
他喝了一杯茶,眉心緩緩舒緩,長呼了一口白氣,如雪龍翻滾。
高俫笑道“你沒有興趣?”
章適嗤笑一聲,“他還是張道靈的弟子,又不是我的弟子,我管這些乾什麼?”
高俫故作驚訝道“我可不相信,張道靈走之前沒有說過,要你稍稍照顧一下那個小家夥。”
章適輕哼一聲,“那是他命裡的劫數,又不是必死之局,我都不操心,你擔心個什麼勁啊?”
不就是一個藕花域嘛,他雖然沒有進入過,可當年張道靈進入過啊。
還和他說了不少關於藕花域的事情,詭異是詭異,但困住一個太清境修士還是癡心妄想了。
不過能夠讓一個太清境修士都產生好奇,可見這藕花域的不俗了。
高俫說道“若不是藕花域有一個家夥管理著的,恐怕隨便放置到外界,日積月累下,再產生一個大唐一樣的鬼蜮也不是不可能的。”
比之於大唐鬼蜮,那個以麵積廣大,鬼修眾多,死氣濃鬱出名的鬼蜮,藕花域則更多的是螺螄殼裡做道場。
沒有廣闊無垠的麵積,沒有那般恐怖的龐大死氣,卻一個勁地往裡麵吞噬東西,隻吞不吐,導致長久的積壓下,整個藕花域顯然已經有些經受不住了。
若是光從藕花域中隱藏的秘密來說,與大唐鬼蜮絲毫不遜色。
章適繼續說道“再說了,你也不自己也說有那個家夥管著嗎?受到那個家夥的大道壓製,我還不信有幾個家夥能夠讓那個小家夥吃到大虧。”
對於張緣一的實力,他一直都有暗中關注,在藕花域內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大問題。
高俫說道“怕隻怕那個掌管藕花域的家夥,最近昏了頭,想要冒險驗證自己心中一個想法哦。”
修行到他們這個境界,又有幾個還在乎什麼生死,大多都是漸漸對生活失去興趣,漸漸不再追求那些有的沒的,睡一覺動輒上百年,上千年的,大有人在。
到達頂峰,再也沒有上升的可能性,誰還願意滿懷希望地去追求,還能夠有點執念的,也大多是為他人而活,以此來滿足內心的虛無。
這個世界上啊,每個人都是在背負著重擔存活,一旦重擔沒了,反而失去了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