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歌行!
雪夜歌行第六百一十五章冰牢玄陵,應天府,皇城。
在鮮少有人知曉的,一處隱蔽的冰牢之內,朱治文此刻正一身邋遢,滿身傷痕,被囚禁於其中。
所謂的冰牢,顧名思義,便是在一間巨大的冰窟之中打造的囚牢,其內溫度極其寒冷,對於尋常人來說,在其中待上數個時辰,身體就要扛不住寒冷,漸漸失去意識,甚至於死亡。
所以一般在冰牢之中被關押的,也就是一些十惡不赦的修道之人。
冰牢之內,巨大的冰柱懸掛在頂上,時不時滴下一兩滴冷冰冰的水來,這水滴剛一觸碰到地麵便立即凝結成了冰粒子,滾落得到處都是。
因為冰牢之中都是冰塊,雪白而透明的冰塊,映照著牆壁之上特殊仙家打造的蠟燭火光,將四周都折射得波光粼粼。
若是排除這冰牢是地牢的現實,其實也彆有一番風味,像極了仙俠書籍之中,神仙居住的仙氣縹緲的上好仙府。
朱治文此刻雙手雙腳都是枷鎖囚禁,背靠著冰冷而堅固的由精金玄鐵打造的囚牢,手裡把玩著一塊地上撿到的從頂上掉落下的冰塊,冰塊時不時敲擊牢房,叮叮叮作響。
哪怕是處於一片囚牢之內,守著這般不堪忍受的煎熬,但在朱治文的身上絲毫不見半分的痛苦,反倒是嘴裡還哼著一曲曲小調,顯得十分的愜意。
雖說他並不知道對他動手的家夥是誰,但是他能夠肯定的是,往往出手的絕對不是什麼幕後黑手。
其實對於他來說,幕後黑手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也就是那麼幾個人,逃不出去的,而那幾個人之中,無論是誰對他動手,對於他來說,意義都差不多。
自從父皇要求他回來的那一刻起,在菊花台說的那番話開始,以及前不久表麵瞞著所有人,又不是刻意瞞著與朱治文見了一麵之後,他朱治文對於如今的局麵就已經猜測得差不多了。
隻不過沒有想到的是,事到如今了,竟然還沒有人來取他的性命,難不成真的在希冀某個不存在的東西?
朱治文搖搖頭,嘴裡的小曲哼唱不止,曲聲悠揚婉轉,如同零零散散的落葉,清風拂山崗。
這時,一陣轟隆隆之聲響起,從遠處一道明亮刺眼的光照射進來,冰牢之外,一個高大的人影,逆著光緩緩走了進來。
那人帶著一張滿麵獠牙的黑色麵具,顯得有些可怖,他一步步踏在冰牢的地麵之上,踏踏踏作響。
那一聲聲清脆的腳步聲,如同暗夜裡被人敲門一般,僅僅是聽著聲音就讓人汗毛無故倒豎,心底一片淒涼。
興許是冰牢好不容易開一次大門,連帶著整個冰牢的氣流流通開來,竟然還刮起了一縷縷清涼的微風。
那獠牙麵具的男子,走到朱治文的麵前,蹲下與對方直視,問道“委屈你了,三皇子殿下。”
朱治文輕輕一笑,吸了吸有些著凍的鼻子,嬉皮笑臉地說道“不辛苦不辛苦,如今這夏日炎炎,你們竟然為我找了這麼一個好的避暑勝地,當真是難為了,體貼入微,體貼入微。”
他這話顯然是在說反話,在外界如今已經是深秋十分,距離入冬也不過還有幾天的時間罷了。
那人麵具之下看不清表情,隻是言語之間冷颼颼,“既然三皇子殿下滿意,那我們就直入話題,不拐彎抹角了。虎符究竟在哪裡?”
朱治文微微一愣,暗道,果然不出所料,轉而他又笑嗬嗬回道“虎符?我玄陵建國以來,可從未聽說過什麼虎符,你莫不是在跟我看玩笑吧。媽耶,這位道友啊,這可不興武俠的那一套啊。”
他的言語之中,七分漫不經心,三分取笑,總的來說便是絲毫沒有正經。
那麵具男子,搖搖頭,說道“從前沒有不代表現如今就沒有,我們可是早早便聽說了,為了將皇位繼承下去,老皇帝可是專門打造了一枚可以驅使統領整個玄陵軍隊的虎符啊。”
也不知道是哪裡傳出來的消息,現如今,但凡是有些能耐的組織宗門,都知曉了朱璋這個家夥為了更好的控製軍隊,委托墨家巨子打造了一枚品秩極高的虎符。
一開始也有人懷疑真假,可是聯想到朱璋馬上就要歸西了,加上皇位至今還沒有半點消息,也虎符便成了至關重要的東西。
傳聞越來越多,消息越來越清晰,玄陵上麵的人又從未解釋過一二,無風不起浪,現如今玄陵大多數知曉此事的人,已然是相信確有其事了。
現如今雖說表麵上看著大家都沒有多少反應,實際上大多數都是隱忍不發,背地裡的波譎雲詭,暗流湧動,實在是人心鬼蜮、絕難預測。
這夥人之所以懷疑虎符如今在朱治文手中,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朱治文回來之後沒兩天,便傳出了虎符的消息,加上在各種場所朱璋看似打趣詰難朱治文,實際上那份關心備至,稍稍有點眼力見的人都看得出來。
再加上最最重要的是,朱璋親自到往朱治文的住所,仿佛有要事商議,那份虎符在朱治文的手中的猜測,便越發的令人信服了。
朱治文也是無奈至極,他趕緊搖頭,如同撥浪鼓一般,“媽耶,出事了啊,這種話可不能夠亂講啊,我不過是個廢物皇子,哪裡有那個玩意啊?”
說實話,朱治文自己還真就沒有那個所謂的虎符,隻不過他也是知道的,如今的他,已經是凶多吉少了,認真說,不認真說,結果改變不了多少。
那麵具男子,猛然伸手進入牢籠之中,他一把掐住朱治文的脖子,凶惡的眼神透過冰冷的麵具,怒不可遏道“你當真以為自己是玄陵的皇子,我就不敢殺了你?我可告訴你,既然我敢抓你來這裡,就從來沒有害怕過!”
朱治文麵色張紅,眼中充血,他不斷擊打麵具男子的手臂,掙紮不已,對方的實力在他之上太多了,此人至少也是乾元境修士,現如今的他,可不就像是一隻螻蟻一般,任人宰割。
就在朱治文雙目泛白,即將昏迷過去之時,那麵具男子鬆開了手。
得意稍稍喘息的朱治文,整個人身子一軟,倒地劇烈喘息,咳嗽不已,披頭散發的他,整個人都顯得極其的狼狽。
過了許久,好不容易緩過些許的朱治文,一手撐地,支棱起整個身子,他望向那麵具男子,另一隻手指著對方,有些埋怨地說道“我真是服氣了,你這個家夥,從小是吃大力金剛丸的吧,力氣怎的就這麼大,我脖子都要給你擰斷了!”
麵具男子沉聲道“快說,虎符在哪裡,我的耐心有限,你好自斟酌。”
聽了這話,朱治文一手托著下巴,半仰頭,好似沉思狀,過了許久,他眼神一亮,眼中儘是神采奕奕。
他向著麵具男子招招手,示意對方將身子靠過來,側耳傾聽。
麵具男子隱藏在麵具之下的眉頭輕輕一皺,不過相信對於實力這般拿他不了什麼,他也就真就慢慢靠了過去。
隻見朱治文在那麵具男子的耳邊輕聲說了一些什麼,那麵具男子如同被點燃的燃油一般,瞬間暴怒,他一掌掀開牢籠,五指成鉤猛然之間抓住了朱治文的頭顱!
他拎著對方的頭顱,向著冰涼刺骨的牆壁之上猛地砸去,原本堅硬的牆壁,頓時被砸出一個巨大的坑洞,其上都是鮮血淋漓!
這一下力道之大,就連整個冰牢都在震動,聲勢巨大且恐怖。
更重要的是,這個家夥顯然沒有要停手的意思,又是如同舉起一灘軟弱的爛泥一般,將朱治文狠狠砸在地麵之上,緊接著一腳狠狠踢中對方的腹部!
在地麵之上的朱治文,在這一腳之下,整個人在地麵之上滑行了數十丈,直到重重撞擊在了牆壁之上,之後才停了下來。
此刻的朱治文,麵目全非,鮮血雜亂,血肉橫飛,原本那般英俊且風流倜儻的一個皇子殿下,如今哪裡還有半分瀟灑姿色啊。
可是他微微閉合睜開的眼中,從他的神色之中,絲毫不見什麼恐懼的意思,依舊是一如既往,那麼的吊耳朗當,那麼的漫不經心,有恃無恐。
那麵具男子顯然也是被對方的話語激怒了,好不容易才消氣,他一揮手重新布置了一件牢籠,一揮大袍,轉身離去,對著守衛的人說道“每隔一個時辰,就把他身上的傷口給我撕開,撒上粗鹽,一直折磨這個家夥,直到對方說出虎符下落為止!”
兩位守衛麵無表情,齊聲回答道“是!”
招待完這些之後,麵具男子再次打開大牢大門,向著光亮,離開了此地。
躺在血汙一片的地麵之上的朱治文,此刻眼神微微眨動,隻有在那個家夥離開之後,他的眼中,在厚重的頭發覆蓋之下,才會顯現出一絲絲的傷心難過。
他難過,並不是因為身上的傷勢難過,那也不是預感到自己要死了難過,隻是難過有的人明明約好了再次相遇,好像真就從此再也沒有機會見麵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