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或許隻能低價買還給廠家,但廠家回收的話,原價10W的儀器,九成新的回收價可能就隻有23W了。
另外,也必須要有一個懂行的專家來指導實驗,不然前期亂合成一通,很多材料可能合成出來賣不掉,相當於浪費掉了。
藍河的公司有他來指導,楊欽基本上都不用做市場調研,直接按照指揮進行合成就可以了,這一點也是非常大的優勢。
當然,門檻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那麼重要。
畢竟幾百萬對平常人來說是大錢,但對於資本來說,就是小錢,隻要回報率足夠高的話,立馬會有一大堆人跟風。
但和科研相關的公司,隻要不是有專利或者能夠壟斷的行業,大多數行業的利潤上限都比較低。
因為盤子就那麼大,很難做大做強,基本上隻能往國內的高校、研究所銷售,所以一般也沒什麼大資本入場。
看完財務報表,許秋點評道:“公司銷售情況挺好的,和我之前的預期基本上一致。”
藍河笑著說道:“那還要多虧許秋老弟的指點,楊欽整天在我這邊提起你。”
許秋客氣回了一句:“應該的。”
魏興思把手中的文件放在一旁的茶幾上,問道:“你們主公司的情況怎麼樣,刮塗機器一共賣了幾台?”
藍河想了想,說道:“現在已經賣出去的就隻有魏老師你們那邊的一台,另外還有三家有意向,但還沒有正式的下訂單、簽合同。”
許秋問道:“有沒有京航大鮑原友課題組的訂單?”
“誒,有的,”藍河表情疑惑:“你們怎麼知道?楊欽和你說的嗎?”
“噢,是這樣的,”魏興思主動解釋道:“上周我們牽頭舉辦了有機光伏的學術研討會,會上鮑原友的學生說他們在做刮塗,問我們有沒有推薦的廠家,會後我們私聊的時候,就把你們的公司給推薦過去了,沒想到他們說你們公司前不久剛好上門推銷過,我估計他們很快就要下訂單了。”
“那還挺巧的。”藍河笑了笑:“我得感謝你們幫我介紹客戶啊。”
“主要是你們做的儀器確實沒什麼問題,我才敢往外麵推薦嘛,”魏興思轉頭說道:“是吧,許秋?”
“嗯,儀器確實挺好用的。”許秋回應了一句,接著又問道:“剛才進來的時候,我看到公司裡添了不少新設備,是又打算擴寬業務範圍了嗎?”
“沒錯,”藍河點點頭:“我的計劃是製作一台集合噴墨打印、點膠、刮塗、絲網印刷等方式的全能打印機器,可以把電子係統,比如太陽能電池、微處理器、屏幕等等通過一台微電子打印機實現一鍵打印。”
“哦?”魏興思來了興致:“那現在進展怎麼樣?”
“這不是才剛剛做好一個刮塗嘛。”藍河尷尬一笑,解釋道:“現在我們一邊繼續優化刮塗工藝,一邊同步攻關噴墨打印、點膠和絲網印刷,算是已經有了初步的進展,正在優化工藝的過程中……”
“對了,”藍河轉移話題:“今天我找你們過來,也是想和你們聊一聊有機光伏這邊有沒有什麼好的發展方向,有沒有實現產業化的可能。”
魏興思和許秋相視一眼,皆是默契的都沒有說話。
藍河繼續侃侃而談:“現在的半導體行業,包括集成電路、太陽能電池基本都被矽基材料壟斷了,我想嘗試做出一些改變,用碳基半導體材料來取代矽基材料,假如能夠取得突破,那一定會形成一種技術風潮,把碳基半導體材料應用到生活中的各個方麵,足以改變人類生活的現狀……”
“這也是我開發全能打印機器的初衷,並不是隻想單純的賣儀器,開發儀器隻是一個前置的環節.我的設想是做出一種家用的半導體打印儀器,可以根據自己需求的功能,直接DIY出來想要的半導體器件,不論是集成電路、太陽能電池還是顯示屏幕。”
說到這裡,藍河又期待的看向許秋和魏興思兩人。
“想法還不錯,”魏興思話鋒一轉:“但是如果從公司效益的角度來說,可能不是一個好選擇,有機光伏想要實現大規模的產業化,比如你這種家用的打印儀器,至少現階段我認為還是比較困難的,需要解決的問題比較多。”
許秋補充道:“我覺得步伐可以走的慢一些,就先按照原先的思路,先為高校、研究機構提供儀器,之後如果有機光伏領域取得了突破,解決了諸如器件效率低、穩定性差等問題後,再轉過去也不遲。”
藍河的想法,比如“家用的半導體打印儀器”相對比較理想化,說好聽的叫“前瞻性”,說不好聽的就是“空想”。
至於如何到底是前者還是後者,就要根據結果導向了,成功了就是“前瞻性”,失敗了就是“空想”。
當然,對於整個社會來說,這種理想家還是挺重要的。
如果有錢人都去玩金融煉金的那一套,華唄、白條,甚至還有什麼彩禮貸,追逐穩定的資本增殖,那科技進步就是一個笑話。
藍河聽完魏興思和許秋的一番話,陷入了思索,過了一會兒,他回應道:“讓我考慮考慮……我先帶你們參觀一下實驗室吧,看看我們開發出來的新玩意兒。”
“行。”魏興思放下茶杯,首先站起身來。
隨後,三人進入實驗室,藍河開始介紹他們的新設備,包括噴墨打印、點膠、絲網印刷的設備。
目前都是單獨的機器,陳婉清正帶著幾個碩士小弟調試著設備,看起來還像模像樣的。
不過,這些手段並不是適配有機光伏器件,而是為了柔性OLED,以及柔性集成電路等準備的。
因此,許秋也沒有太過關注,隻是隨便聽聽,當做擴充自己的知識儲備,又將這些儀器往模擬實驗室中複製了一份。
參觀結束,剛好到了晚飯的時間,藍河主動提出要請客,魏興思也沒有拒絕。
許秋內心猜測,魏老師之前選擇三點鐘出發,會不會就是抱著去蹭一頓飯的目的呢?不然按照他急性子的性格,多半會在下午一點半的時候就出發。
還是很有可能的。
藍河又叫上了陳婉清和楊欽,一起去吃飯。
公司這邊是工業園區,周邊配套的條件並不是很好,沒什麼好的餐館,因此藍河挑選的吃飯地方比較遠,需要開車過去。
藍河親自開車,魏興思坐在副駕,陳婉清和許秋、楊欽三人坐在後排,三個瘦子,還是比較寬敞的。
其實,楊欽也是有駕照的,而且他的駕齡是六年。
不過,真實駕齡卻是是零年,因為他的駕照是大學期間在他老家那邊考的,而本科、碩士、博士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魔都過的。
所以考完駕照後,六年基本上都沒有摸過方向盤,現在就算有駕照也不敢給老板當司機。
大約二十分鐘後,眾人抵達目的地。
藍河幾次招待許秋他們的地方都很不錯,上次去的是輪胎林星級餐廳,這次來的這家,是一家比較出名的專做海鮮的餐館。
一進門就是一排排的玻璃水箱,裡麵有各種各樣活著的水產。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帝王蟹了,588元一斤,比市場價大約貴了一倍。
藍河在水產區逛了一圈後,喚來服務員。
他仿佛沒有看到價格牌一樣,指著一隻看起來格外壯碩的帝王蟹,說道:“來一隻帝王蟹,就這隻好了,據說你們這邊帝王蟹有九種吃法,給我們來個全套的。”
“好嘞。”老板親自過來接待,一把將帝王蟹抓了出來,當著眾人的麵,迅速的把螃蟹往地上一摔,一副生怕彆人反悔的樣子,然後,老板把蟹殼裡的水倒乾淨,稱重,三斤六兩。
當然,當眾摔死選中的螃蟹,也可能是為了證明他們不會在後廚把螃蟹偷偷掉包的緣故。
在點了一道硬菜後,藍河又點了一些生蠔、扇貝、魷魚、基圍蝦、皮皮蝦之類的海鮮,還加了幾道素菜。
因為要開車,所以藍河就沒有點酒,隻要了一壺菊花茶。
飯桌上,眾人沒有討論工作上的事情,主要是藍河與魏興思兩人侃著大山,分析著國際局勢……
許秋在他們談話交流的過程中,默默的啃著帝王蟹的腿。
貴還是有貴的好處,確實是好吃的,九種吃法,各有千秋。
同時,許秋也在分析藍河這個人。
可能當生活沒有後顧之憂,不需要操心柴米油鹽等一係列生活中瑣事的時候,人就會比較容易變得理想化。
許秋大概能夠想象出藍河的狀態,但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卻不太容易代入到對方的視角。
包括藍河,也很難站在許秋他們這樣有機光伏研究者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有人說,社會越發展,人們之間就越來越難以共情。
某種程度上,確實是這樣。
之前隻有皇帝、官員、地主、農民等少數的幾個階層。
階層之內都是差不多的,大家都能夠相互理解各自的處境。
而現在因為社會發展,人們各司其職,職能高度分化,產生了不同的行業。
不同行業之間,隔行如隔山。
許秋在做科研之前,完全不清楚科研是什麼樣子的。
之間,聽了一些學長學姐的講述,以為自己明白了科研的樣子。
後來入行了,才知道沒有經曆過的事情,光靠空想,是很難想象出來的。
甚至,就算一直聽這個行業的人去講述裡麵的情況,那也隻能得到一個模糊的概念。
隻有深入一行,至少一年以上,才能勉強窺得全貌。
而且,有時候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隨著入行時間的增長,不同時間段的感受也都不同,如同套娃一般。
大概類似於“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的這種變化。
至於藍河最終會做出怎樣的決定,許秋並不確定,反正意見他是給出來了。
雖然自己這邊有係統,可以提供一定的加速作用,但是一個領域能否從實驗室走出去,實現產業化,誰也說不清楚的。
至少許秋現在沒有看到太大的機會,實驗室裡器件的效率達到15%,一旦工業化生產了,可能就隻有7%、8%了,根本打不過矽基電池。
現階段,保守一些是沒什麼毛病的。
要是真的在現階段把全部家當都壓上去,結果最後發現無法應用,那就有點難了。
之後,隨著研究的推行,或許能找到一條有機光伏領域的出路。
或者,寄希望於係統給個大掛?
許秋還是蠻期待發表一篇CNS後,係統升級會給出什麼獎勵,開通什麼功能,估計會比較強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