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從背後抱起孫福祿,手腳狠狠絞住他,勒的他胸骨斷裂,氣血湧上腦門,然後,然後。
鐵槍頓了頓地,睜開眼睛,掃了一眼這案發之地,轉身出了門,來到圍牆邊,仔仔細細的上下瞅著。
靠著耳房的東牆邊一處牆瓦有鬆動痕跡,牆根下幾點黃豆大小的碎土屑,鐵淩霜眉間輕皺,這人力氣大的非比尋常,怎麼會有這麼明顯的疏漏。
出了大門,繞道牆外,隻見東牆上,兩處明顯的鞋底摩擦痕跡,腳掌印記依稀可見,靠到近處,那股幽香又傳了出來,而且明顯濃了很多。
看腳掌大小,這個人不會很高,身手目前開來隻是力氣大,輕身功夫肯定不行。渾身香味的矮小蠻力之人?
找不到更加明確的線索,鐵淩霜搖了搖頭,抬頭看向對麵,隔壁家的圍牆好像新加高了一些,微微扯起嘴角,轉身走出巷子。
迎著午後烈日來到第二戶人家,這一家是杭州城本地的一個富商,也是三口人,夫妻加上一個十歲兒子,在杭州城東北,離孫福祿一家大概三裡地的距離,有些遠。
凶手從西側牆邊翻過來,在東廂房將一家三口殺害。家裡擺設更精致細膩些,鐵淩霜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也沒有發現和孫祺祥家有什麼明顯的區彆。
臨出門時,聞到花香,揚起眉毛,推開正堂大門,抬眼就看到了擺在茶案上的一株牡丹花,鳳目中閃過一道亮光,走上前去。
這株牡丹矮了很多,主乾彎曲下垂,修剪得彆出心裁,似美人臨水照鏡。一朵乾枯的花朵貼著花盆邊緣,映著花盆裡鋪著的青色石子,仿佛西施浣紗。
關門出來,鐵淩霜直奔杭州城西南方的第三個凶案現場,到了院子裡,已經是夕陽西斜。院子中酒香四溢,跟著酒香中摻雜的一絲花香味來到耳房,果然正房東邊的耳房,也就是案發所在,一株牡丹擺在書桌上。
掃了眼狼藉的小書房,鐵淩霜伸手要去抱著這株如貴妃醉酒般橫臥的牡丹,手伸到半空,腦子一轉,又收手回去。
在耳房轉了一圈,這一家四口,兩個兒子,一對做酒水生意的夫婦,橫七豎八的倒在耳房門口,鐵淩霜鳳目冷光閃爍,不再逡巡徘徊,邁出門口。
心中有了注意,在院子裡疾步走過,側身出門瞬間,瞄到西邊院牆角落裡的水井,遠遠看著布滿乾枯青苔的水井邊,有一處斑駁的痕跡,不禁微微奇怪。
湊上前去,看了個清楚,蔓延在水井口的青苔,連日不見丁點雨水,上麵的已經乾枯發黃,一道兩寸長的凹痕,橫在中間,似乎是被東西狠狠擠壓撞擊後,出現的痕跡。
看了看斜在一旁的水桶,痕跡對不上。伸頭看了眼水井,牆影遮住了日光,裡麵黑洞洞的,倆米多深的地方,一麵死水如鏡,裡麵一個道人影伸著頭,默默的盯著自己。
拽了拽井邊的麻繩,抬頭四周掃視了一圈,轉身對著井口,縱身跳了進去。
約莫過了半炷香,麻繩緊繃了一會,一道身影帶著冰涼水珠從井口躍出,一個翻身,站在井邊。
渾身濕透,曲線畢露,大腿修長結實,腰部纖瘦,胸前雖不至於波瀾壯闊,但也是山巒起伏,滴著水的長發粘在臉上,垂到腰間,平添魅惑。
長出一口氣,嘴角翹起,鳳眼微揚,即使臉上刀疤猙獰,也頗有一股颯爽英氣直逼人心。
太陽已經下山,天色漸暗,鐵淩霜看著手掌裡,一個鏡子似地東西,碗口大小,輕哼一聲,也不管渾身濕透,大步走了出去。
盛夏大暑,在巷子裡繞了兩圈,身上井水已經乾透,鐵淩霜拎著鐵槍,看著遠處一個麵館熱火沸騰,嘴角翹起,走了過去。
老杭城地道的片川,麵條筋道,小菜鮮美,湯汁濃香。鐵淩霜凶神惡煞的闖了進來,嚇得周邊眾人紛紛結賬跑了出去,店老板本來苦著的臉被一塊銀子砸了之後,變成了溫和的彌勒佛。
“來十碗麵。”
“好嘞。”
一邊稀裡糊塗的吃著麵,另一隻手翻看著桌子上那個東西。冰涼厚重,沉甸甸的,似圓實方,青銅八卦。
中間一道太極陰陽魚,八角篆刻乾坤巽震坎離艮兌,翻過來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占據四角。
那白虎嘴邊,一道焦黑印記,一寸長短,似是大火灼燒。翻過來,也有稍長的四道焦黑。鐵淩霜嗤笑一聲,喝了一口麵湯,把空碗推了出去,身手拉過旁邊的碗,又稀裡糊塗的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