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厄錄!
沒有回頭,鐵淩霜緊緊盯著那人手中拎著的長劍,劍鞘銀白,映著月光閃閃發亮,一絲劍身露出,散著紅光,殷殷如血,抬頭看著他的眼睛。
“隱衛追殺榜,地榜七十三,血劍牽機,楊布雨。”
對麵那蒙麵人仰天一笑,抬手扯掉臉上蒙著的黑巾,長長馬臉,顴骨老高,鷹鉤鼻子,嘴唇薄如刀片,再加上那一對三角眼,後麵的戚辰點了點頭,這肯定是個陰狠毒辣之人。
側眼看了自己手中拎著的長劍,楊雨輕蔑的說道,
“小小隱衛,還是憑著這把劍才認出我來,哈哈,我在六合寺前舞弄了許久,你不是也渾然不覺嗎?”
拉下嘴角,鐵淩霜風目眯起,兩道寒光冷冷的盯著楊布雨得意的臉頰,心中也是一震,沒想到這楊布雨易容的手段這麼高超,自己確實沒有認得出來那個在六合寺前的假道士竟然是他,鼻梁怒紋隱現,瞥了眼東廂門口的蟬螟血蛛,嘴角微微一揚,
“血劍牽機,擅長練蠱製毒,從苗疆隱入中原,拜在北鬥門下,弑師出逃二十餘年,如今幫著蜘蛛養孩子,倒是菩薩心腸。”
言語剛落,那門口站著的蜘蛛靈智稍開,聽到此話臉色也是一僵,轉頭望向楊布雨,眼神中已經有了點點遲疑。
心下一沉,楊布雨眼中凶光頓起,院子裡瞬時冷了下來,戚辰退後一步,眼光盯著那蜘蛛,鐵淩霜手中鐵槍橫在胸前,一觸即發。
看見鐵淩霜手中鐵槍上斑駁玄妙的紋路,和那漆黑間散發著一縷紅芒的槍頭,楊布雨眉毛一揚,又瞥到她左手掐著劍決,不斷滴落的鮮血,眼中一亮,大笑一聲,
“哈哈,我當是誰,鐵鉉的女兒,鐵淩霜。投到殺父仇人永樂皇帝門下甘當走狗,你有臉麵對著你手中的蒼龍槍嗎?”
心中一震,戚辰轉頭看向鐵淩霜,原來她是鐵鉉的女兒。想到靖難之時,拋妻棄子,倔強奔往濟南,死在城牆上父親,戚辰眼底忽有淚光閃過。正在心神恍惚,看見鐵淩霜左手搭在槍刃上,狠狠一抹。
那本來就鮮血淋漓的左手,瞬間血流如注,鮮血沿著槍刃流到槍身,在槍身紋路中蜿蜒流淌。
“敕,解。”
冷清的聲音帶著無邊的恨意,戚辰一激靈,隻見鐵淩霜胸前短槍閃著淡淡的紅光,嗡嗡顫抖中逐漸變長,四尺五尺六尺七尺,槍長七尺,堪堪停下,紅光一閃而過,隨機湮滅,一聲清澈龍吟響起,槍尖上閃過蒼龍虛影,微微震顫。
“哼,你內力儘廢,靠著一身蠻力,封敕還要用血,遇上我,真是找死。”
三角眼吊起,楊布雨瞥見那門口蜘蛛一隻眼睛依然不停的掃視著自己,心下憤怒,嘴中惡毒,就等大戰一起,糊弄過去。
“嗷”
小院中狼嘯聲乍起,血劍楊布雨眼前一黑,隻見槍影陣陣,如群狼奔襲,齒牙儘露,寒光閃閃,帶著濃濃殺機,直奔自己胸腹而來,將軍令,狼群。
出手不留情,鐵淩霜一槍推出,如怒氣宣泄,再不留手,一槍接著一槍,壓了過去。
沒時間再去思考,戚辰搖了搖頭,甩去腦中煩亂,腳下一點,對著那蜘蛛橫飄過去,也不再留手,佛門內功運起,這次卻沒有金光閃爍,一絲淡淡冷意聚在劍尖,似鬼似魅,劍身抖動,四團寒星如煙如霧,公孫劍舞,地獄式,魑魅魍魎。
那蜘蛛還在分心思索,忽然覺冷意襲來,慌亂間長劍黑爪亂舞,不成想卜一交接,長劍上瞬間凝氣寒霜,陰冷刺骨,蜘蛛爪子上一痛,忙閃身退開。
柔勁一運,將昏睡的胖孩子扔進房間,伸手帶上門,轉身看著那爪子上滴著濃稠黃血的蜘蛛。哼,看來靈隱寺老方丈的絕學還是可以的,雖說沒有傳自己佛門絕學,但入佛前的絕學功夫,到底被自己軟磨硬泡的學到了手。
看著似是不可置信的蜘蛛精,戚辰嘴角揚起,瞥向那血劍楊布雨。
隻見他長劍已然出鞘,右手一抖,長劍勁氣澎拜,如血浪翻滾,隱約閃爍著北鬥七星光點,和鐵淩霜的七尺長槍鏗然相撞,似是卸掉沉猛槍勁,楊雨矮身退了一步。
忽然左手掐起劍決,眼光瞥向自己,嘴角陰陰一笑,
“敕,蛇縛。”
心中一涼,戚辰閃身就要後退,心中大罵這陰險鳥人,眼前水汽一閃,熟悉的感覺傳來,又是那條剛剛已經消失的水蛇,好像更粗了些,死命纏著自己。狠厲的聲音傳到耳中,
“黑蛛,殺了他。”
瞪眼看去,戚辰看見那蜘蛛怪遲疑一瞬,眼中紅光一閃,長劍飛起,直奔自己腦門,緊縛身體的水蛇那猙獰蛇頭,也熟門熟路的對著自己的脖子衝來。
戚辰羞怒欲狂,無奈這種招式從來沒見過,無從下手,眼看自己成了拖後腿的,不想求救,隻能等死。
“哼”
鐵淩霜冷哼一聲,轉身掠了過來,長槍帶著呼呼風聲和濃濃煞氣,橫掃而過,那蛇頭被槍尖巨力掃成粉碎,又消失不見,戚辰也被勁風掃中臉頰,好似挨了一巴掌,右臉紅了一片。
忍著臉上劇痛,眯眼看去,隻見那蜘蛛雙劍架起,擋住橫掃而來的長槍,不想槍劍相交,劍身瞬間碎裂四散,長槍直直掃到蜘蛛怪胸口。
那蜘蛛怪倒飛出去,撞在牆上,砰的一聲,牆麵破了一個大洞,躺在外院的亂石堆裡掙紮著,嘴裡噴出大口濃黃液體,戚辰心中讚歎,真是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