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杵相交
“咚”的一聲,竹林瞬間消失不見,降魔杵蕩起,帶著普法微微後仰,鐵淩霜手中長槍也是嗚嗚倒掠回來,氣力竟是旗鼓相當。
普法心中一驚,氣息轉動,止住後仰之勢,降魔杵揚起,就要再砸下,一道身影矮身衝撞進來,冷冷鳳目寒光閃爍,瞥著自己。
見到普法起手被破,鐵淩霜心中嗤笑,“力解,一,囚牛斷韁”,身上一道青牛光影隨著渾身斷裂的黝黑粗索一晃而散,手中長槍頓時輕飄飄的。
一道槍影如芒,直刺龍虎羅漢法相下巴,
“當”
那普法腳尖離地,騰空而起,後仰著朝後摔去,下巴灼痛難忍,腦袋嗡嗡作響,隱約間聽見虎吼豹嘶傳來,瞪起看去,
隻見鐵淩霜長槍化作一團黑影,隻有槍尖火光閃爍,勾畫出一道道寒光閃爍的虛影,似虎似豹,又如剽悍戰馬,雙眼火紅,吼聲震天,雄壯無敵,直衝而來。將軍令,虎豹騎。
還在半空的普法剛要掙紮翻身,就被奔馳而來,化作虎豹鐵騎的槍尖不斷衝殺撕咬,槍尖每每與降龍伏虎法相相撞,普法身上點點焦黑,隱隱肉香傳出,腦中嗡嗡作響,在半空中顛簸流離。
那紅龍每次衝向鐵淩霜,她都不管不顧,隻是龍爪臨身時,才一槍掃出,將那紅龍遠遠拍飛,竟沒有一次失手。
“喝”
一聲冷嗬,隻見那普法法相落下,撞在一塊大石頭上,斜斜坐躺著,鐵淩霜長槍狠狠拍下,火光似是龍頭撕咬,槍頭似是鷹嘴勾尖,直啄普法頭頂天靈。
“叮”
那法相被打的暈頭轉向,來不及反應,被槍尖狠狠啄在頭頂,天靈一片焦黑,滋滋聲響,身上羅漢法紋一陣波動如水,金光閃閃,持續了幾瞬,才漸漸平息。
隻是兩道殷紅血液從鼻孔流下,受了內傷。
翻身後退,鐵淩霜拎著鐵槍,看著那掙紮著站起身來的普法,深吸一口氣,冷冷說到,
“修一個降龍還不知足,強行修煉伏虎,虛浮無用,隻能嚇唬嚇唬門外漢。”
被諷刺了,已經不見蹤影的戚辰自然不知,隻是悶頭拎著雙劍,沿著草木斷折痕跡直追而去,看方向,竟是靈穀心寺方向。
彈了彈腰間的青銅熏球,鐵淩霜看著那正在竭力運氣止住眩暈的普法,冷冷的說到,
“隱,鐵淩霜,左,東,鐘山半腰,見靈穀心寺普法,修降龍伏虎法相,殺意如血,行為不善,驚動骨鳥,鳴響兩次,判定為魔,人身成魔,擬列入追殺榜,約地榜六十名。”
說罷,手指撥開青銅熏球暗門,骨鳥飛出,遠遠的衝到天際,回頭看了眼戰場,朝雞鳴寺直飛而去。
有苦說不出,普法內心憤怒,外傷雖痛,但沒傷及根本,內傷隻是稍微一點輕傷,不影響戰力,可麵前這女人說的沒錯。
自己入門時,隻是小小孩童,被洪寂看中,選入內門,一路觀佛像,對降龍和伏虎羅漢都有佛韻牽引,師傅告誡,隻能修習一本。
忽忽二十年,終於修成完整的降龍法相,又對伏虎羅漢起了心思,跪求師傅良久,願意抱著性命一試,這十年窮儘心血,那老虎一直隻能化作靈識不全的降魔杵,還撕扯的降龍法相不如之前渾圓一體,能成法紋,卻收不回來,真是氣煞人也。
今天這《地藏經》是到不了手了,就算強行拚個兩敗俱傷,這人幫手也會加緊趕來,哼,便宜了那小子,隻要等那並蒂連花過了雷劫,吃了她的藕根,必能功德圓滿,看我怎麼搶回來。
冷哼一聲,渾身法相紋一陣波動,漸漸縮回,回到額間,一閃而逝,普法抹去鼻下殷紅血跡,看著鐵淩霜,仰天哈哈一笑,
“哼,蠻力之人,等我功成,再來找你。”
說著,看著麵前忽然臉上起霜的鐵淩霜,就要轉身掠走。身後冷冷聲音傳來,
“並蒂雙蓮!”
看著頓住腳步的普法,鐵淩霜嘴角揚起,眼中冷意卻是更深,
“今天你走不了,你果然打那朵蓮花的主意,看來也是學者妖魔一般,吞噬靈物,入魔已深,今天你隻要退出半步,靈穀心寺中那朵蓮花就會化為飛灰。”
說完,揚起長槍指著靈穀心寺方向。普法心中震驚,起身就要奔向靈穀心寺,鐵淩霜腳尖一點,攔住他的去路,冷冷的說到,
“問你兩個問題,如實回答,我轉身就走,今天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我回去銷了追殺令。”
普法眉毛揚起,似是不可置信,鐵淩霜冷聲問道,
“玄二十三,是不是為你所殺?”
普法退後兩步,見鐵淩霜隻是冷冷的盯著自己,並未追上,遲疑一瞬,點點頭。
嘴角拉下,麵色陰寒,看普法又退了幾步,鐵淩霜長槍一抖,槍尖在身邊一片草葉上點點畫畫,末了槍尖輕輕一掃,那片樹葉暗器一般,直直飛向普法。
微微遲疑,普法伸手夾住樹葉,似是拈花一笑,不過低頭一掃,臉色凝滯,鐵青一片,絲毫沒有笑意,隻見樹葉表麵並未劃破,隻是輕輕按壓,劃痕顏色幽綠,在翠綠的樹葉上,頗為清晰,幾行簪花小字。
並非為了這一手巧勁功夫震撼,隻見樹葉上寫著,
一,閉嘴,手寫,否則死。
二,舌上花印,何時刻,誰刻的,姓名,長相,住址。
三,必須答,否則死。
緊緊抿住嘴唇,沒想到麵前的女子眼睛如此銳利,剛剛久違的哈哈一笑,竟然被她看到了隱藏了這麼久,連師傅都沒有發現的秘密。
抬頭看去,隻見鐵淩霜倒持著長槍,鳳眼死死盯著自己,大有一言不合,直接分生死的意思。
思慮片刻,普法點點頭,又搖搖頭,見鐵淩霜眉毛一揚,就要飛身上來,指尖一縷真氣凝聚,隱隱成針,在樹葉後背畫了幾筆,抬手扔回。
鐵淩霜伸手捏住那勁風嗚嗚,旋轉切割的樹葉,不管它在兩個指間不停的旋轉,隻是盯著普法,見他麵色始終沒有變化,也沒有瞬間死掉。
嘴角翹起,看來持玉者很可能是靠著聲音和特定字詞,來判定玉奴是否泄密。
低頭看了看指尖慢慢停下的樹葉,翻過來看,隻有幾個小字,不過是輕輕割破樹葉表皮,並未傷了紋理,不禁嗤笑,死到臨頭,還變著法的一教高下,掃了一眼,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十一年前,雲遊道人,老頭。
抬起頭來,鐵淩霜冷冷盯著普法,冷冷的問道,
“看來,你是不想善了了?”
普法一臉微笑,佛光乍現,掃了一圈,沒有發現花朵,伸手拈過一片樹葉,指尖連抖,隨即輕輕一推,樹葉輕輕飄過來。
順手接過,鐵淩霜低頭看去。
今年三月,五月,金陵城中,有背影相似之人,追至夫子廟,皆無果。
見鐵淩霜低頭看向樹葉,凝眉思索,普法不再拖延,轉身往鐘山下掠去。
看著普法身行閃爍,轉眼不見了蹤影,鐵淩霜冷冷看著他逃跑的方向,直到蒼龍泣血槍尖火光逐漸暗淡,慢慢消散開來。
冷哼一聲,托著鐵槍,轉身往靈穀心寺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