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厄錄!
釋厄錄第二卷豺狼虎豹第六十章虎頭將軍半張燒焦的臉頰。
像是被狠狠的按著在通紅的烙鐵上,淒厲嘶喊和腥臭黑煙飄起時,左邊的嘴唇,鼻子,額頭,臉,都化作了焦炭,乾枯醜陋,焦黑如鬼,和另外半張臉比起來,更是顯得猙獰。
隻有那雙眼睛,安然平淡,滿含歉意的看著鐵淩霜,原兵部尚書鐵鉉的小女兒。
“朱叔叔,霜兒野慣了,您彆在意。”
牢門外,鐵淩霜義憤填膺,看著這個早已經不是皇帝的朱允炆,原來,爹爹拚了性命要輔佐的,隻是這樣的一個人。
手無縛雞之力,滿嘴仁義道德,敗給叛賊朱棣,當了十年南疆囚徒,隻是牽製彆人的工具,這樣的人,曾經也能代表著人間最高的權力和正氣嗎?
“哼!我是野慣了,但隻要我活著,誰也彆想讓我做奴隸!”
瞥了眼一旁低頭給牢籠裡的奴隸道歉的鐡凝眉,鐵淩霜麵色鐵青,越看越煩,轉身走開,不能和奴隸呆在一起,奴氣會傳染的。
心有所感,鐵淩霜抬頭看向對麵山壁間的一個山洞,其他山洞的鐵門邊已經沒有了身影,隻有那個洞口,血跡斑斑的手掌緊緊握著鐵欄牢門,臉上也是鮮血淋漓,但是那雙眼睛,燃燒似火的眼睛,還在盯著自己。
這個,不是奴隸該有的眼神。
王八看綠豆,越看越對眼,直到鐵淩霜沿著陡峭狹窄的山道走到鐵門前,虎子還在看著鐵淩霜。
“咣當!”
鐵門砸落在坑洞底,鐵淩霜對這虎子揮了揮手,
“讓讓。”
鳩占鵲巢,不過如此,靠著冰涼石壁坐躺在洞口,毫無淑女風範,虎子知趣的退到後麵,看著這個斑鳩。
生於山洞,長在亂山,過了七歲,就跟著其他孩子們一塊,靠著一柄廢鐵刀,去捕殺那些在山間歡快奔躍的豬馬牛羊,虎子沒有外麵的人,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
“哥哥,她是誰?”
鐵門的聲響驚醒了鑽在母親懷裡的小女孩,急匆匆地跑過來,藏在虎子身後,小心翼翼地伸出小腦袋,清澈稚嫩的眼睛帶著畏懼,看著攔在在家門口閉目養神的鐵淩霜。
虎子還在想著怎麼和妹妹解釋,忽然小女孩看著空蕩蕩的洞口,焦急起來,揮著手中緊緊攥著的小鐵片,帶著哭聲,
“哥哥,門開著,他們會不會把咱們抓到那個黑洞中,連娘親也被抓去。”
睜開眼睛,見小女孩淚眼盈盈抱著手裡摩梭的光滑透亮小刀一樣的鐵片,身上還不停的顫抖,鐵淩霜轉頭望著山底那早已經是碎裂四散牢門,眉頭挑起,心下大約已經猜到了什麼。
看來,這仙人代寒輿是不需要花費心思去管理這些最終肯定會死掉的巫蠱族人,門鎖著,鑰匙給到他們,隻需要訂一條必死的規矩嚇住他們,其他的就交給畏懼吧。
鐵淩霜冷冷一笑,眼神掠過兄妹倆,看向山洞深處的幽暗,依稀可以聽到急促的喘息和輕聲的呢喃聲,輕聲問道,
“你娘,是不是病了?”
撲通,虎子翻身跪在地上,眼中淚花團團的打著轉,緊接著的就是砰砰的砸頭聲,額頭鮮血淋漓中,對鐵淩霜喊道,
“姐姐,求你救救我娘,她得了風寒,一直在起燒,額頭很燙。”
這一聲姐姐喊得鐵淩霜心內舒爽,做了二十年的鐵家小女兒,在青城山隻是端茶倒水的丫頭,隱衛裡也是連品級都沒有的那廝護衛,如今忽然有了新身份,鐵淩霜心下大喜,臉上也冷不下來,故作矜持的擺了擺手,走到黑暗中,凝目去看,臉色陡然冰寒下來。
冰冷的石頭上,躺著一個人,這還是人嗎?
小小一塊布片,隻遮住腰腹,蒼白泛青的皮膚緊緊貼在骨頭上,細弱的青筋遍布。孕育了一對兒女,本該豐滿的胸部,現在乾癟收縮,緊緊貼在胸膛,根根肋骨清晰可數,依稀看以看到左肋下方的骨頭隨著心跳在急促的跳動。
鐵淩霜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在杭州府時,那被吸成的乾屍,麵前這個女子,除了還活著,和那頭頂被開了一個小洞的乾屍,沒有什麼區彆。
被那破敗的小布片遮住的腰腹,一條胳膊粗的鐵索伸出,沉重的鐵索躺在石頭上,好似一條長長的黑蛇,一頭紮進石頭中。
“過了七歲,女孩就要纏上鎖鏈,不死,嗯,不死就不會解開。”
虎子看到鐵淩霜盯著鐵索,不禁低下頭來,咬壓切齒的低聲解釋。
鐵淩霜點點頭,伸手揭開破布,女子那緊緊貼在脊梁上的乾癟小腹一圈,竟然生出了厚厚老繭,周邊還有些許焦黑的斑點,那好像是腐爛後不得不用火燙出來的疤痕。
哢哢
鐵淩霜手中加力,鐵鏈斷成兩截,被鐵淩霜輕輕抽出,重重甩在一邊,揮手打斷要說話的虎子,
“把你衣服脫掉,等會你娘出汗後,給她擦乾。”
鐵淩霜盤坐下來,伸手輕輕的托起女子的左腳,拇指輕輕的在她腳心的湧泉穴輕輕的按壓著。
湧泉,腎精第一穴,據《經絡穴解》中描述,人之精氣之本,藏於腎,如火熱之水,而湧泉穴部按壓後,引動腎精熱水遍遊全身,讓人身體出汗,可堅固本源,祛除寒氣。
沒有任何遲疑,虎子閉上嘴巴,一把脫掉上身破破爛爛的布塊,緊接著就要解開褲子,鐵淩霜手中按壓不停,但眼神忽然變冷,
“你要是脫褲子,就可以直接跳下去了。”
男女之防,在這牢籠裡長大的孩子不太請楚,但鐵家二小姐可是書香門第,見到如此不講禮節之人,下意識地就想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