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辰背著個大麻袋,欲哭無淚。
擅闖軍營,死罪。
打暈皇子的從犯,死罪。
綁架皇子,夷滅三族。
說不定還要殺了皇子,自己肯定也是從犯,誅九族。
掰著手指頭數了數,九族之內自己還認識的,就隻有親娘和親舅舅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荒山之中,戚辰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罪魁禍首鐵淩霜已經走了,隻留下一句不像話的話,
“被人發現了,彆說是我。”
怎麼可能,金陵城裡錦衣衛沒有一萬也要又八千,再加上鋪天蓋地的軍隊,一寸寸的尋山也不是不可能,自己隻能躲一時,但躲不了一世。
要不是這些年當捕頭最善於追逃,再加上最近功夫大進,一路走來避開了人影,估計現在肯定被五花大綁的送到皇帝麵前了,結果肯定不需要多想,不是淩遲就是五馬分屍。
現在忽然成了替罪人,戚辰不由仰天長歎。
我隻是想砍砍妖怪,帶著舅舅娘親在這金陵城裡好好活下去,鐵母老虎,我真不想綁架皇子啊。
“咳咳!”
戚辰正在茫然無措的眼淚汪汪,身後麻袋裡微微掙紮,傳來的輕咳聲,靜謐了一瞬,開始劇烈掙紮起來,怒罵聲跟著傳出,
“吃了熊心豹子膽,知道本王是誰嗎?竟敢綁架本王,你等本王出去,一定要滅了你三族,把你們家女人都送到教坊司,讓他們生不如死!”
沒想過造反,戚辰一直是個遵紀守法的良民,既有母親舅舅的教誨,也有杭州府靈隱寺老和尚經常講解經書的功勞,但戚辰也有底線,舅舅母親,容不得侮辱。
隨手把堅韌的麻布袋扔到一邊,裡麵高高在上的漢王被山腳亂石撞得渾身劇痛,但常年沙場,身上劇痛,心裡更怒,罵聲不覺。
戚辰沒有搭理他,細細算起來,也算是有殺父之仇,就算是把他一刀砍了,也說得過去,不過漢王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如今人為刀俎,你為魚肉,還敢口中放肆,這不是找死嗎?
不擔心這漢王朱高煦會掙脫束縛衝出袋子,戚辰親手把他綁起來的,用的是刑部最常見的生死扣,越掙紮收的越緊,任由漢王掙紮,反正他自找苦吃。
掙紮了半天,繩子越來越緊,勒的胳膊腿酸痛難忍,也沒聽到外麵有絲毫回應,漢王朱高煦漸漸平複心神,和外麵的劫匪做起了生意。
“外麵的壯士,你是我大哥請來殺我的嗎?如果你把我放了,我給你百萬兩銀子,絕不追究。”
百萬兩很多,但也要有命花,戚辰沒有被白花花的銀子吸引,他在頭疼,自己要怎麼做,才算是萬全之策,既能保的性命,也不傷麵前這傻貨的性命,最終皆大歡喜?
還有一個最為關鍵的,大軍搜山,肯定馬上就要開始了,說不定現在朱棣已經得到消息,很快就會有追蹤高手到來,自己要把這人藏在哪?
“壯士?還在嗎?聽本王說,我那大哥壽命不長,以後大明的皇位肯定是本王的,你何必跟著沒有前途的人呢?人最重要的是跟對主人,不是嗎?”
戚辰一言不發,他知道皇家的情況,但實在沒有興趣,最終要的是他不敢說話,聽說漢王睚眥必報,萬一哪天不小心通過聲音被認了出來,以後就麻煩了,反正不是三族就是九族。
不去管腳邊喋喋不休,戚辰認真的思考起來,藏在哪呢?
冰糖胡同裡麵肯定不行,那裡人太多,這漢王嗓門老大,不小心被外麵的人聽到了,正好抓個現行,娘親舅舅誰都跑不掉。
可是自己在其他地方也沒有房子了,臨時租來不及了,而且最好還是要有密室的,還要有人給他暫時送些吃食,否則會餓死。
麻煩,真是天大的麻煩,鐵二姑娘,感謝你不把我當外人,但是你把我當替死鬼,我真的很想和你一決生死。
怎麼辦?
戚辰焦躁的轉著圈,忽然停下腳步,虎眼瞪大,嘴角也開始抽搐不停,最終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下定主意,就這樣吧,死中求生。
大腳踹暈把銀子加到了千萬兩的漢王,戚辰拎出腰間的青銅熏球,放出裡麵的骨鳥。
也是這兩個月和骨鳥相處頗為融洽,戚辰輕聲吩咐一陣,看著它歡快的飛走,戚辰欲哭無淚,他此刻也想變成這無憂無慮的小骨鳥。
接下來就是焦急的等待,戚辰知道,此處隨在城外,但以錦衣衛的精明,想來不出一個時辰,肯定會有人來此處搜尋,而且是很多人。
眼看過了大半個時辰,荒山曠野中隻有吹過的嗚嗚涼風,戚辰卻急的滿頭熱汗,對著高空中的太陽虔誠的祈禱。
求求你,一定要來,還要一個人來,否則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又等了半炷香的時間,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戚辰心入死灰,再也堅持不住了,拎起麻袋就要奔往更遠處的山間,準備暫避馬上要到來的錦衣衛,眼前紅影一閃。
戚辰喜極而泣,扔下麻袋,抹著眼淚,恭敬地彎著腰身請求到,
“白虎大人,公主殿下,隻要您給我一個能藏人地密室,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胭脂很是奇怪,她正在無聊的睡覺,沒想到被骨鳥啄醒了,留下莫名其妙的信息,能看的出來,是戚辰的骨鳥,讓自己去金陵城東越十五裡的亂山中一聚,有重要且緊急的事情要拜托請求自己。
她還不知道自己的漢王哥哥此刻正縮在小小的麻袋中,隻是麵前戚辰雖說修行還低,但和人和妖魔對陣從來沒有過膽怯,怎麼今日是這樣的一副模樣?
胭脂打量著彎腰不起的戚辰,沒有回他,隻是用腳踢了踢一旁的麻袋,觸感熟悉,應該是人,不禁疑惑的問道,
“綁架了?你綁的誰?”
抬起淚眼,戚辰不敢隱瞞,羞愧的說到,
“你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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