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知罪。”
“哼!朕把諾大的國家交給你治理,你就治理成這個樣子?賊人在金陵城裡橫行,竟然對我皇家出手,你看看你自己,整天還是就隻知道吃吃吃,真讓朕心煩。”
朱棣桌子拍的劈裡啪啦響,聲音越來越高,越說越怒,抓起桌子上的鎮紙砸向跪伏在地的朱高熾。
拳打腳踢皮鞭木棍再加上破口大罵,這就是朱棣的教子心經,可鎮紙畢竟是純銅的,不啻於一塊磚頭,這要是砸在太子身上,難免青腫,說不定還會骨折,但太子殿下動也不敢動,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等了一瞬,身上沒有任何疼痛感,殿內也沒有了聲音,隻有外麵的嗚嗚風聲,朱高熾緊貼著地麵的圓臉側起,看到頭頂上滴溜溜旋轉的黃銅鎮紙,正要向後看,又聽到龍椅上一聲冷哼,忙又把臉緊緊貼在地麵上。
朱棣看著下麵站在一旁念經的老和尚,又轉頭看著恭敬站在一邊的紀綱和鄭和,最後冷眼盯著鐘離九,
“鐘離先生,朕在說政事,隱衛不涉朝政,還請不要插手。”
做皇帝的,頗為重要的兩條基本技能就是臉皮厚再加上翻臉無情,前幾天還到雞鳴寺中讓鐘離九壞了規矩,現在又拿著規矩說事,果然是適合當皇帝的人。
“嗬嗬。”
鐘離九把酒壺掛在腰間,緩步上前,伸手抓住那懸在半空中的鎮紙,熟練的把玩著,
“皇上,漢王還活著。”
這應該是在座幾人最希望聽到的信息,果然趴在地上的朱高熾麵色歡喜帶的渾身肉顫,紀綱也是鬆了一大口氣,不過隨即麵色羞愧,他手下錦衣衛查了三天,沒有擦查到絲毫有用的信息,沒想到被隱衛先查到了,真是丟人。
龍椅上的朱棣殺氣也瞬間消散,忙追問道,
“他人呢?”
鐘離九也拿出撒謊的功底,隨意亂扯,
“還請陛下勿要著急,骨鳥在金陵城外三百裡的山間追蹤到了味道,他被一群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帶走,目前確認人完好的活著,馬上我會出城把他帶回來。”
微微躬身後,鐘離九接著說到,
“大約明早,我會將漢王帶回,但是我會在城中找個地方將漢王藏起來,還請陛下暫時就當漢王失蹤了,不要外傳。”
這是為何?
聽到鐘離九要親自出手,想來兒子肯定能完好無損的回來,朱棣剛剛放鬆了精神,聽到鐘離九的安排,眉頭一皺,略微不解,不過他果然不愧是常年領兵的大將,輕聲問道,
“你想借機引出金陵暗藏的仙門中人?”
“皇上睿智。”
難得聽到鐘離九的連吹帶捧,朱棣大喜之下也忽略了鄭和嘴角的笑意,忙安排到,
“紀綱,在北鎮撫裡空出一間密室,等鐘離先生帶著漢王回來”
“不用。”
聲音冷清,言語無禮,自然不是鐘離九,大明朝的公主胭脂提著彎刀走進大殿,隻是對姚廣孝點頭施禮,不再理會其他人,走到還趴在地上的大哥身旁,把他扶起來,瞥了眼鐘離九手中的鎮紙,瞪著自己高高在上的父皇,冷冷的說到,
“交給我就行,到時候還給你一個完好無損的兒子。”
不顧朱棣冷下來的臉色,帶著自己戰戰兢兢的大哥走出大殿,隻留下店裡幾個人無聲無息。
被女兒冷眼相待的朱棣乾咳一聲緩解尷尬,對紀綱吩咐讓他手下的錦衣衛照舊行事不要放鬆,皇家校場那邊也讓他去通知,五萬人全部出動,在外圍尋山,隨後就甩著衣袖回到了後麵。
姚廣孝沒有離開,盤坐在武英殿中間開始念經,紀綱對幾人抱拳施禮後,閃身衝了出去。
鄭和和鐘離九並排走出武英殿,鄭和看著鐘離九笑著說到,
“沒想到還能見到鐘離九說謊的時候。”
“誰讓我攤上個能這麼惹禍的護衛,還是鄭兄明智,一個護衛都不選,要自由有多自由。”
鐘離九無奈的苦笑。
暗夜,長江。
江麵上飄蕩著一艘小船,船上有兩三道黑影,一個稍顯瘦弱,盤坐在船頭,另外兩個身材雄壯,用力的滑動著船槳,在無星無月的夜色中,乘著波濤頂著冷風,小船化作漆黑的飛箭,緊緊貼著海浪,飛向對岸。
隻一炷香的時辰,小船就已經斜斜的飛到了草木茂盛的對岸,這裡是八卦洲七裡角,方圓十幾裡都是蘆葦,寒冬時節,萬物肅殺下,乾枯的蘆葦。
三人把小船停在案邊,看著沿著周邊沙地仔細地尋找著什麼。
這大半夜地,寒風吹過蘆葦乾枯葉子,嘩啦嘩啦地作響,風漸大時,時不時還傳來哢哢的斷裂聲,像是被扭斷脖子的聲音,彆提有多瘮人。
但是三個人膽子頗大,絲毫沒有受影響,隻是一寸寸搜尋的異常的痕跡,鼻間還輕輕嗅著,尋找一絲血腥味道。
“彆找了。”
突兀陰冷的聲音打破風聲,三個人瞬間聚攏在一起,身上泛起金色光芒,直直盯著聲音傳出來的地方。
盤坐在蘆葦中,已經在這裡等待許久的鐵淩霜站起來,眼中火光漸漸明亮,盯著三個光頭中間的那個,冷笑道,
“這裡會有三個人頭。可惜是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