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有九成的把握,你當初的猜想,是對的。”
雞鳴寺後院。
碎石遍布,淩亂不堪,一個黝黑的大洞。
還是第二次來到這個後院中,紀綱不禁有些激動,上一次來,得到了一本秘籍,自己也能從武人修煉到萬象境界,不知道這次來,有什麼收獲,或者說能知道什麼驚天的密秘。
朱棣絲毫沒有擔憂自己的安危,掃了眼這攤淩亂,笑著說到,
“這又是鐵鉉小女兒吧?鐘離先生你就不怕她哪天真的把朕的隱衛給拆了?”
鐘離九苦笑不已,揮揮手驅散石塊,請皇上先行,五個人一路下到最下麵的小院子,大門碎成了木屑,內院更是一地的碎酒壇子。
沙場見的多了,滿地汙血上殘屍橫飄都能吃的下飯,朱棣也懶得再追問這一地碎片是怎麼回事,熟門熟路的走到鐘離九藏酒的小房子中,拎出一個小酒壇,走到對麵的隱衛銅碑房內,看著累累銅碑,邊喝酒邊歎息。
姚廣孝一到了院子裡,就盯著燭台上插著的糖人,鄭和反應比他慢了一瞬,不過現在兩個人都聚在燭台邊,臉色越來越陰沉,鐘離九站在他倆對麵,一言不發。
紀綱隻是萬象本命境的修為,境界差的太多,見三個人盯著倆糖人看個不停,自己卻茫然無知,隻能走到小樓門口,給皇上當起了護衛。
“這就是規矩的矩。”
寂靜的小樓中,姚廣孝沉悶的聲音響起,驗證了他自己當年的猜想,這個亂世之臣臉上的陰沉漸去,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明的興奮。
鄭和和鐘離九境界相同,也隻能看到相同,看不到差異,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歎了口氣,原來,這就是矩,規矩的矩。
規以成圓,矩以成方。
不以規矩,不成方圓。
木工相要畫直線,需要用直尺,需要畫四四方方的格子,要用的工具就是矩,相要畫圓,要用的就是規。
規矩,即使工具,又是尺度,還是最原始,最基礎的天道。
天之道,直以成方,為純陽之氣,曲而成圓,為純陰之氣。
陰陽相交,而生萬物。
所以萬物,和身具萬物靈長的人,都兼具陰陽。
姚廣孝曾經推測,或許有一種存在,他們身上的氣很存粹,或許是生來存粹,或許是他們有修行的方法讓自己的氣變地純粹,或是陰或是陽,不會兼具兩種。
這樣的人,修行起來一日千裡,或許能突破君臨境的限製,到達更到的境界!
以前隻是推測,自從身上帶者純陽之氣的方一航到了京城,這種推測慢慢的被證實。
如今兩個糖人在這裡,大鵬羽毛長短相同,龍鱗深淺相同,好似用心中有一把純粹的尺子衡量,手中也能按照尺度,不差分毫的畫出,這是規矩中的矩。
徒手畫出這樣長短不差分毫的人,對體內陽氣的掌控已經到了一種玄妙至極的境界,這樣的人,鐘離九和鄭和都不是對手,看姚廣孝的表情,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皇帝出行不安全,或者說,皇帝從現在開始,時刻都有著生命危險。
“不用擔心,真有這種存在,他想殺朕早就殺了,何須等到現在?”
朱棣倒是看的很開,也豪氣十足,拎著酒壇子坐到躺椅上,順勢一歪,把酒壇子橫在胸口,大口的喝著酒,勸慰起三人來。
不愧是千古一帝。
不過姚廣孝沒有搭理他,對鐘離九和鄭和說到,
“有陽必有陰,這個世上,肯定也存在能以一身陰氣畫出無上正圓的人,至於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宗門,或者說有著什麼樣的目的,和仙山有沒有關係,是接下來我們需要查明的事情。”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去他媽有陰必有陽。
從糖人上收回目光,鄭和輕聲問到,
“這兩個糖人,是誰的做出來的,鐵淩霜說過嗎?”
鐘離九指著一地碎片,無奈的搖了搖頭,
“現在就算我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會說,鄭兄可以去問問她。”
拿起被鐵淩霜扔到燭台邊的腰牌和青銅熏球,鄭和笑著問到,
“這次鐘離兄又怎麼惹到她了?連咱們隱衛腰牌和這骨鳥都不要了,這是要脫離隱衛啊。”
竟然從鐘離九臉上看到了尷尬,這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鄭和來了興致,笑意吟吟的看著鐘離九,就等他解釋。
鐘離九乾咳一聲,繞過話題,對朱棣說到,
“皇上,現在可以推斷,這樣的人早就存在,但以前也沒有露出過行蹤,此次留下這糖人,明顯就是給我們看的,暫時還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九覺得,此次報恩寺之行,皇上還是不去為好,可以從宗室子弟中選一個出來,代為出行。”
鄭和也點頭認同鐘離九的方法,紀綱也跟著勸諫,不過朱棣灌了一大口酒,搖頭說到,
“最初是太子要去,現在是朕去,聖旨已經下了,接二連三的修改,那天下人會怎麼看朕?豈不成了朝令夕改之輩?無須改變行程,明日出行照舊。”
三人還要再勸,姚廣孝卻點點頭,
“有臣在,皇上無需顧慮安全。”
放開心胸,天地寬廣。
朱棣高興的又灌了一大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