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兄新年大吉,你這真是鴻運當頭,大喜臨門啊。”
新春自然大喜,秦扶蘇卻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也太喜了吧?到底所為何事?心中雖疑惑,但禮數不能缺,秦扶蘇拎著靴子,抱拳施禮,
“戚兄新年大吉,還請戚兄見諒,扶蘇衣衫淩亂,不能向長輩問好,等我回去換身乾淨衣服,再來拜見。”
戚辰哪裡管那麼多,飛身掠出牆頭,拉著滿頭霧水的秦扶蘇向巷子外走去。
昨夜鐵淩霜在院子裡吵吵嚷嚷,嗓門老大,秦扶蘇不摔跤此門親事不成的言語,被隔壁院子中戚辰聽的一清二楚。
戚辰本就有成人之美,本想今天早起,去偷偷告訴秦扶蘇,讓秦扶蘇拜年的時候,假裝摔上一跤。
可秦扶蘇來的太早,敲門的時候驚醒了戚辰,他縮在門卻未敢上前,怕自己走漏了天機,日後鐵家的母老虎找自己晦氣。
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巧之又巧,秦扶蘇走了狗屎鴻運,還真的就摔在了門口。
如今看來,鐵家大小姐和秦兄弟的姻緣,果然是天作之合,就算是鐵淩霜這隻母老虎,也是攔不住的。
天命就是天命。
戚辰拉著秦扶蘇,兩人交頭接耳,戚辰越說越興奮,秦扶蘇臉上的驚喜與笑意也越來越濃,再看自己手中的滿是狗屎的靴子,也不覺的熏臭了,反而散發著陣陣清香。
兩人好似狐朋狗友一般,在大街上你一言我一語,堆周圍人厭惡的目光視若無睹,一路想著秦家的院子走去。
鐵淩霜大跌臉麵。
心情鬱悶到無可附加,一路衝到了雞鳴寺中。
不是來找人晦氣的,她要找馬。
雞鳴寺後院的地下,是隱衛的一方小天地,後院隔壁有間小院。
院子不小,但是房舍隻有一間,十尺方圓的小茅屋,無床無座,隻有一張草蒲團,這裡就是平常時候,名震天下的太子太師姚廣孝苦修參禪的地方。
除了這間茅屋,緊鄰著院牆,有一排馬廄,這裡養著幾匹馬,多是老馬。
這幾匹馬,有的是早年在燕王府時,朱棣專門為姚廣孝挑選的坐騎,性格溫順,馬速雖然不快,登山渡水如同乘轎,在馬背上睡覺也不會覺得絲毫顛簸。有幾匹馬,是靖難的時候,朱棣和姚廣孝的坐騎,將軍百戰,馬都成了老馬殘馬,渾身傷疤,都是垂垂老矣。
空有誌氣千裡之外,可是腿腳已經不行了,老驥隻能伏於木櫪。
不過還好,繁衍生息的本領還在,在這院子裡養著傷,順便生生孩子,這十年下來,還真是生出幾匹小馬。
有一匹,名叫大黑,長腿長頸,身軀雄壯。
大黑小的時候,名叫小黑,剛生下來不久,有次溜出了院子,在雞鳴寺裡亂轉,轉到了後院中,恰巧遇上了從地底出來散心的鐵淩霜。
一人一馬,綠豆看王八,對上了眼。
自從小黑長成了大黑,鐵淩霜每次遠行,都要騎著大黑。
年前從杭州府回來,事情意見接著一件,沒時間關照大黑,如今站在馬廄前,大黑轉過身子,用屁股對著鐵淩霜,不去理睬她。
鐵淩霜卻沒有耐心去勸慰它,飛身掠到它寬闊的背脊之上,拉扯韁繩,領著它繞著中間的小茅屋裡轉了兩圈,才撓了撓它的的脖子說到,
“大黑,今天吃飽了嗎?”
大黑轉頭用大大的眼珠看了眼鐵淩霜,不情願的仰頭叫了一聲。
哦,飽了。
飽了就好。
鐵淩霜拍了拍懷中的銀票,
“想吃好的,這次就跟著我,彆鬨脾氣!”
每次出去,人和馬吃的差不了太多,比這些寒冬乾硬的草料好吃多了,大黑眼中亮光一閃,心甘情願的低伏下腦袋,任由鐵淩霜驅使。
拉扯著韁繩,輕夾馬腹,大黑馬輕喊一聲,緩步走出院子,沿著雞鳴寺中的石道,緩緩的踱起步來。
“鐵二姑娘,沒有我的命令,你不可出京,如今新春佳節,不在你的院子中好好呆著,你要去哪?”
鐘離九的身影出現在後院的牆之上,手裡酒壺輕晃,看下下麵的騎馬慢行的鐵淩霜。
鐵淩霜沒有縱馬疾奔,就是在此等他,沒有鐘離九的命令,自己想要出城,不過一時半刻,就會被他察覺,然後追回,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怎麼,如今城裡已經有了鐵家的人,我去哪,你還要過問?”
“哦?如此說來,你是把你姐姐留下當作人質,自己要縱馬江湖,逍遙自在?”
張口就是誅心之輪,鐵淩霜卻沒有生氣,隻是冷著臉說到,
“你們又是施恩,又是邀請,不就是想讓我姐姐安心在金陵,最好還呆在隱衛中,有她在這裡,我無論出去多久,總會回來,這次隻是和你說一聲,並不是要你同意。駕。”
一聲輕嗬,大黑猛然竄出,在雞鳴寺裡橫衝直撞,一路衝出寺門,縱馬狂奔,出三山門,過聚寶門,沿著大道,向濟南府方向奔去。
濟南府,古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