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厄錄!
釋厄錄第六十二章天行健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世人皆知,白樂天一首《長恨歌》,道儘三郎和玉環的愛情悲劇。
可世人不知,盛唐年間,青城內掌門的秋蟬道長,與彼時名震天下的李太白、賀知章和白樂天,都是知交好友。
他非常喜歡詩詞。
秋風未動,寒蟬先知。
此為秋蟬二字由來。
如此喜愛詩詞的秋蟬道長,作起詩來,卻沒有半點天分,甚至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鐵淩霜在青城山作砍柴燒飯抄書寫字的苦役時,有幸翻出過一本《秋蟬詩集》。
從此之後,每次挨了柳條鞭子,心中憤懣無法消解之時,就找個偏僻無人的角落,回想《秋蟬詩集》中那些詩句,想著想著,就捧腹大笑,憂愁儘去。
“昨日還是小黃犬,今朝變成賴皮狗”,“興起飛上九天去,一頭紮進雲窟窿”,“夜宿荒山逍遙夢,夢醒已在狼糞中。”
諸如此類,不通韻律,不講平仄,好似三歲頑童的之作,也算是鐵淩霜在青城山上為數不多的消遣。
後來到了金陵城中,看到鐘離九那廝酒醉之後的揮毫潑墨,鐵淩霜也不禁感歎,看來青城山在詩詞方麵的白癡,是代代相傳的。
不過,他的詩文雖然被鐵淩霜稱為白癡,但秋蟬道長在武學方麵的造詣和成就,在曆代的青城內掌門,甚至是曆代內江湖中,也隻有聊聊幾人可比。
青城內門,五項頂尖絕學,金行《百兵所向》,水行《水龍吟》,火行《火鳳決》,土行《率土之濱》,還有,木行《連理枝》。
這五本,都是這個詩詞白癡的秋蟬道長所創,開曆史先河,一掃千年積悶。
至於後來青城山中的其他招式心法,都是後人在這五本秘籍中領悟出來的。
由此可見,其人在武學一道上的天份。
而木行的《連理枝》,就是秋蟬道長從好友白樂天的《長恨歌》中領悟,閉關多年,創出的絕學。
木行堅韌不拔,生生不息,又繾綣纏綿。
共生,是《連理枝》中的鐵淩霜頗為不齒的一招。
此招是以氣息化藤,纏鎖對手,讓他和自身氣息相通,同甘共苦,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以生生不息對抗時間,以繾綣纏綿分攤傷害。
若是羅北遲不停止天山黃沙的招數,兩人相比,鐘離九身為五爪金龍,壽數遠超常人,同樣的傷勢,同樣的時間,先死的肯定對方。
野火燒過,春風又起。
劍尖抵著槍尖,纖細青藤從鐘離九掌心鑽出,纏繞著槍劍,攀附到,把兩個人捆縛在一起,短短一瞬羅北遲手背上,就多出了三個黑斑,連帶著他滿是皺紋的臉,又蒼老了許多。
可是羅北遲絲毫沒有在意自身的傷勢,依然保持著弓步持槍,氣勢越拔越高,狂風大作,漫天黃沙落下,拍打在兩人身上,紫黑色的血液從他們嘴角不斷溢出。
再這樣下去,羅北遲重傷老死,鐘離九自身也會遭受極大的傷損,但對付同等境界,而且還是以槍稱神的天山羅家,想要全身而退,那是妄想。
另外,這是武鬥,如果解決掉麵前的這個對手,隻付出重傷的代價,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想到此處,鐘離九不禁分出一絲心神,再次看向羅北遲手背上的那枚焰火印記,所有的變數,唯一還不能確定的,就是它了。
“這個隻是一個契約,是賣身為奴的證據,我天山羅家,沒有內息,沒有體魄,我們一生,隻有槍,你需要麵對的,隻有我的槍!”
沉悶的提醒打破兩人的僵持,羅北遲盯著鐘離九直射過來的眼睛,他嘴角揚起,
“天山,青蔥。”
話音落下,羅北遲身上頓變,蕭瑟狂風,漫天黃沙不再,那些纏繞在他長槍和手掌上的青藤不受鐘離控製,瘋狂的生長起來,轉眼之間,青蔥林木淹沒了兩人的身影。
“轟!”
一拳砸下,飛撲過來的惡狼當空爆開,粉碎成末,化作漫天血雨。
腥臭血沫撲打在身上,早就滿身汙血的鐵淩霜顧不得避開,身體歪斜,單膝跪地,壓碎咬在小腿上的惡狼頭顱,手臂揚起,又從背後揪出死死咬在後肩上的一隻惡狼。
手掌緊扣惡狼脖頸,看著這雜毛畜生臨死前痛苦的掙紮,卻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直到清脆響聲中,惡狼喉骨碎裂,死的不能再死,鐵淩霜隨手扔掉它,緊接著身體一軟,癱坐在汙血之中。
顧不得查看被群狼撕咬出來的渾身傷口,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撐著身體的雙臂不停的顫抖,雙眼麻木空洞的盯著地麵。
惡狼隻是惡狼,沒有什麼奇特之處,平常一巴掌拍死,在這不明所以的蜃樓幻境之中,也是一巴掌拍死。
可是狼太多也餓了太久,它們一隻接著一隻,一群接著一群,不要命的撲上來。
鐵淩霜已經記不起來,在這無儘黑暗的峽穀中已經來過多少狼群,也記不起來,這是第幾次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