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孫朱瞻基呆呆的看著鐡凝眉把手中布包打開,裡麵是一個軟木盒子,翻開木盒,整整齊齊的排列著不下百根銀針,大多數纖細如牛毛,不過也有幾根遠比尋常銀針粗壯。
“皇太孫,你可以出去了。”
將大黑馬當成了小桌子,把手中木盒放在馬臀上,鐡凝眉撚起最粗的那枚銀針,出聲趕走朱瞻基。
看著那枚銀針迎著日頭閃爍著鋒銳光芒,朱瞻基心中惴惴,他知道麵前這個長得異常美麗的女人,和朱家有著血海深仇,可也從皇爺爺那裡得知,現在父王就是在雞鳴寺中,接受他的醫治。
小小的孩童,雖然聰慧,但依然不清楚,為什麼皇爺爺會同意,為什麼父王臉上也絲毫不見擔心,反而對著自己揮手,
“見到就行了,快回去吧,和你娘說一聲,讓她彆擔心,過一段時間我就回宮。”
不情願的和父王告彆,三步一回頭的離開小院,朱瞻基看著那個女人嘴角泛著一絲嘲笑盯著籬笆外的自己,再也呆不下去,轉身飛奔向皇宮。
不行!一定要找皇爺爺問清楚,難道他是故意的,他不怕父王被彆人殺死嗎
“嗬嗬~”
眼看兒子的身影匆忙的消失在小道儘頭,皇太子朱高熾輕輕一笑,
“鐵姑娘,又要麻煩你了。”
“沒有麻煩,隻是交易,永樂皇帝答應了條件,那我自然會全力出手。”
麵無表情的說著,伸手在朱高熾身上輕點,本朝太子不受控製的盤坐在草地上,渾身放鬆。
應該是和妹妹學來的惡趣味,看著圓圓的大臉正對著馬屁股,鐡凝眉眼中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粗大的銀針順手刺在了他的腳底的湧泉穴上,一左一右,各定了一根。
開始了診治,鐡凝眉也靜下心來,盯著他腳底的兩根銀針,過了片刻,依然沒見鮮血滲出,不禁搖搖頭,
“湧泉,是人精氣的起源,尋常人即使精力枯竭,也會在此存有半分,隻要微微刺破一點,即血流不止,已經用太陰針醫治了三次,還是沒有鮮血滲出,看來情況遠比我想的要嚴重,太子殿下,你如今的身體,隻有半年時間。”
十年的殫精竭慮,心血枯竭,總以為自己身體底子還行,怎麼說也能苟延殘喘十幾年,堅持著爬上皇位,再把皇位傳給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屆時天下太平,兒子皇位穩妥,就算雙腿一蹬駕鶴西去,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原來,隻剩半年了。
從青年起就把腦袋拴在腰上,跟著父王造反,監國十年刺殺不斷,政事也如同亂麻,即使是這些年屢遭大事,可千古艱難唯有一死。
死到臨頭,朱高熾麵色也禁不住的灰敗起來。
父皇還精力充足,二弟漢王朱高煦也是龍精虎猛,自已要是這麼一蹬腿,那以二弟跋扈陰狠的性格,在黃泉之下不需等太久,就能見到老婆孩子了。
“陽氣早已枯竭,太陰針也勾不起心火,如此,隻能用借陽針了。”
話說一半嚇死人,朱高熾正心如死灰,忽然聽到還有法可解,不禁瞪大眼睛,盯著鐡凝眉,想知道切實的答案。
鐡凝眉卻沒有去看他,拔出那兩根銀針,又從針盒內取出三根最細的,舉到頭頂,銀針輕輕顫抖,漸漸的傳出細微的琴聲,聲音單調卻激昂,不過片刻,就如同擂鼓般,在朱高熾頭頂震天炸響,激蕩的他須發飄揚渾身發麻。
周邊的氣息瘋狂湧動,衝入那三根銀針,亮色的銀針顏色越來越紅,逐漸散發著熾熱明亮的光芒。
身具風水雙行,和手中銀針上的熱氣屬性相衝,鐡凝眉撚著銀針的指尖吱吱作響,不時揚起焦黑氣息。
眼看銀針承受不住熱力,融化在即,她指尖如電,刹那間,銀針沒入朱高熾頭頂天靈,胸口檀中,下腹丹田。
出針收手如行雲流水,鐡凝眉隨即又撚出三根銀針,同樣的舉高至頂,琴聲響動。
溫潤的熱氣熏蒸,朱高熾腦袋混沉,如墜入霧中,眼皮越來越重,堅持不住,最終垂了下來。
大明皇城文淵閣,高四十尺。
頂樓之上,黑衣僧人姚廣孝和朱棣站在窗邊,兩個都盯著不遠處雞鳴寺的後院。
朱棣手持遠望鏡,此物是鄭和從極西之地帶回來的,以此物為媒,即使相隔千米,也能看清毛發,皇帝身為珍重。
此刻,他緊緊攥著鏡筒,手掌微微顫抖,邊看邊罵,
“有這樣的醫術嗎?那麼長的銀針,直接就紮進我兒子體內?全部都紮進去了,這不是殺人嗎?他媽的,就知道這群叛臣賊子心有不甘。”
大喊著扔掉遠望鏡,轉身就向樓下奔去。
噔噔蹬的才走了兩步,就被一股力量拖拽回來。
正對著他的是一雙蔑視護眼,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