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景源的這句話仿佛擊穿了名井南所有的防禦和堅持,她似乎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空氣突然變得稀薄,呼吸變得困難,她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壓住,連流淚這種事情都變的困難了起來。
她明明就站在身邊,明明一伸手就能觸碰,但整個人卻莫名顯得遙遠和縹緲,仿佛已經被整個世界拋棄掉了。
隻是站在那裡,眼神渾濁而迷茫看著池景源,雖然依然是在看著他,但月光被遮蓋,灰暗之下整個眸子中卻看不到池景源的倒影,隻剩下晶瑩而幽暗的晦澀。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池景源知道這句話傷害有多大,短短一句話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否定了她的付出,否定了為情感付出的意義……
甚至讓之前為了感情奮不顧身的那個人連繼續挽回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當然知道,因為他自己親身體會過。
心靈被擊潰,再無言語,隻剩下沉默,名井南默默的跟在池景源身邊上了車,仿佛木偶一樣坐在旁邊,身子微微蜷縮,像是想要把自己藏進某個看不見的角落,瞳孔中毫無焦距的看著外麵,視線落在遠處,卻又好像什麼都沒在看。
她最初聽到分手的時候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這個多愁善感的愛哭包總是管理不住自己的情感,遇到一些感性的事情總是控製不住的落下金豆豆。
但此時,她反而沒有哭了。
池景源之前偶然間發現名井南哭的時候真的很有味道,會產生一種和平常的溫柔氣質迥異的破碎感,所以他一直都覺得名井南哭起來很好看,不管是默默流淚的哭,還是連表情都控製不住的,整個臉皺在一起的哭,都有一種獨特的味道。
她不像一些人,靜態不錯但一做大表情就麵部失控看起來很奇怪的女孩兒,反而是那種少見的,哭起來很有魅力,很吸引人的類型。
甚至比笑著更有魅力。
池景源之前就因為她的這個特質開過玩笑,說她哭的好看,真想看看之類的。
結果,兩人在一起這麼久,名井南好像還從來沒有因為池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而流過眼淚。
唯一一次,好像就是現在了。
池景源心中無序的思索……兩個人戀愛時百分之九十九的時間裡,他作為男朋友其實都做的不錯,
隻是美好的過程遇到了一個冰冷的結局,就讓之前每一次所謂的‘做的不錯’,全都成為了給此時的崩潰加注了籌碼。
車子開到了Twice宿舍的附近,還是那個他經常接送名井南的地方停下。
往常這個時候小南早已經用明亮的眼神看了過來,開始不舍的準備道彆了,說不得還得來個親親的吻彆,
但此時她卻是沒有意識到已經到站了似得,隻是坐在那,像一幅靜止的畫,波瀾不驚的畫中,卻有,也隻有一捧風中搖曳的燭火,脆弱的燈芯用儘全力維持著微弱的火光,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雖然早已經沒有流淚,但名井南的臉上依然殘留著最初的眼淚劃過留下的淚痕,在蒼白的臉蛋上暈開幾道淺淺的,淡淡的濕痕。
“小南……”
安靜少許,池景源叫了一聲。
聽到這個聲音,名井南才像是活過來似得,有些機械的轉過頭,看著他。
對視之間,池景源稍稍一滯,隻覺得她看著自己的那一對,晶瑩又晦暗的眼睛此時仿佛失去了往日的溫度和柔情,看著就像是被打碎的水晶,每一個碎片都折射出微弱的月光,但卻再也拚不回完整的模樣。
沒有任何言語,隻是一個對視,一股難以名狀的氣息就狠狠擊中了池景源。
……這股氣息是一種孤獨的脆弱,一種蒼白的脆弱,卻脆弱中卻又蘊含著一絲讓人心疼的倔強,混合反差之間卻,更顯得哀傷,以及破碎。
但,卻很漂亮,這種破碎的美感美的讓人心驚。
這是,池景源心裡卻忽的有了一種明悟。
……就算哭的再好看,也不如隨意的輕輕一笑。
還是不要因為他再哭了,就這一次吧。
“小南……”
…………
將名井南送回去之後,池景源開著車漫無目的的在市區中行駛,表情雖然平靜,但心情卻極為雜亂無章,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沉寂而疲憊,有時候等紅燈的時候都會有些走神,莫名的回憶起一些似曾相識的事情,直到後車鳴笛了,他才猛然驚醒發現兩側的行駛道早已川流不息。
有時他又會突然有些急躁,無由來的有一種強烈的破壞欲,看到有轎跑從旁邊一邊高聲鳴笛一邊飛速的超他車,這種以前從來不care的事情此時卻讓他莫名的暴躁四起,就想直接開著車撞上去,然後把那個囂張的司機扔到海裡去。
看似他已經成為了往昔的惡龍,看似他是這段感情卑劣的拋棄者,但說實話,池景源心裡其實也沒有那麼好受……
本來池景源以為隻要分手,就能擺脫前段時間一直在心裡拷打他,讓他極為難受的愧疚感。
但沒想到,真的分開之後,這種感覺不但沒有減輕,卻反而愈發清晰,且固執了起來,趕都趕不走。
……特彆是最後看到名井南那副破碎脆弱的模樣,心裡真的很不舒服。
到底是他戀愛時間最久的女孩兒,不知不覺間居然真的已經在他心裡占據了相當一部分自己的位置。
……池景源自以為灑脫,覺得沒有誰是離不開誰的,但老實說,這會兒他還真有些灑脫不起來了。。
上一次和裴珠泫分開的時候,還有李勝利忽然給了個機會,讓他能有幾個不長眼的白癡發泄一下心中積鬱的負麵情緒。
雖然說出來不太好,但當時打完人後,他真的感覺心裡舒服了很多。
這一次呢?總不會李勝利又未卜先知的給他幾個沙包吧?
……要不,回公司把文泰一打一頓?早就想做了一直沒有機會。
想到文泰一這個名字,池景源心裡的憤怒和破壞欲就情不自禁的開始茂盛。
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公司,算了……
心中想來想去的沒個邊際,開著車在市區裡繞了好幾圈,池景源想到了前天某個鄉下女人極為欠打的提議,猶豫了一秒,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出來喝酒……”
…………
“……這麼快?”
大晚上被喊出來的鄭恩地坐在對麵,歪著腦袋眼神古怪的打量池景源:“我還以為你要猶豫好幾天呢。”
她當時聽到池景源那麼說,就知道最近肯定是會有一個結果,隻是還以為要過一段時間呢,沒想到今天就接到了他的電話。
心裡其實是有些不滿的……雖然這次solo成績一般,但再撲街也是人氣歌手誒,還是回歸期,人氣歌手回歸期有多忙碌你不知道?有時候忙到淩晨都不能下班,你倒好,不問我有沒有工作,一個電話就想招我出去陪你喝酒?
看不起人是吧?西拜!
不過鄭恩地還是來了……因為她這會兒真的沒有工作。
“……”
池景源將一杯燒酒一口悶了進去,也懶得理會鄭恩地的調侃,也沒有說名井南的事情,而是沉聲就開始罵了起來:“……本來是根本沒什麼事的,要不是文泰一那個狗崽子,哪會有這麼多的屁事?”
“……西八,我真恨不得給他扔到漢江裡去。”
池景源毫不掩飾自己對文泰一的憤怒,咬牙切齒的恨不得一槍斃了他,狠狠的將酒杯放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淒慘的悶響。
要不是文泰一,現在什麼都好好的,又怎麼可能會出現現在這個情況呢。
“嗬。”
隻是鄭恩地卻是瞥了他一眼,主動給他倒了杯酒,並沒有附和,反而語氣莫名的直白說道:“他當然是該死……但如果你老老實實的,不去腳踩兩條船的話,就算人家再怎麼錄音,再怎麼爆料又怎麼樣?”
“這種事總有一天要被人家知道的,隻不過文泰一腦子不好,自己撞上來了而已。”
“而且,我之前聽你說過一些Mina的事情……”鄭恩地和他碰了一杯,自顧自的說道:“你的意思是Mina而且性子很好,雖然是愛豆,但其實很像那種霓虹的傳統女人,更重要的是特彆喜歡你……”
“這種女人,還這麼喜歡你,就算知道你劈腿,但隻要你好好說,道個歉之類的,或者你不是很懂女人,很能推拉嗎,隻要用點技巧,應該也不至於鬨到分手的地步吧?”
意義明顯的嗤笑了一聲,鄭恩地看了眼被他說的明顯有些惱羞成怒的池景源,撇了撇嘴直接揭穿:“你這個人就是太傲了,就因為心裡有底,因為條件太優秀,就覺總覺得自己無所謂,分手也有下一個,總覺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一旦出現什麼不太好的事,嘖……那份財閥子弟的優越感真的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