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她,抄家流放養家忙!
王招娣覺得自己自始至終都像個笑話。
她突然扯出個笑來,隻是那笑比哭還難看。
張鐵牛沒注意到王招娣的情緒變化,隻是自顧自的解釋道“我見她可憐,就把買米的銀錢借給了她,是借給她,容娘也說了,往後寬裕了定會還我的。”
張鐵牛強調道。
一個寡婦拖著個孩子,又沒什麼謀生手段,哪裡會有寬裕的時候,這話不過是騙騙張鐵牛這種蠢貨罷了。
王招娣搖了搖頭。
“然後這段時日你就偷偷拿家裡的吃食去接濟那寡婦母女,寧願餓著自己的親生骨肉,也不願餓著同你沒甚關係的寡婦母女?!”
王招娣語氣平靜的反問道。
“我沒有餓著栓柱同梅兒,我平日都是做了飯才出門的,今日是金枝…就是容娘的女兒又病了,這才出門的急了!”
張鐵牛忙分辯道,那急切的模樣卻是讓王招娣大怒,想到剛歸家時兒子委屈痛哭的模樣,想到女兒餓的啼哭不止,哭累睡下的模樣,想到那空空如也的灶房,當即想掐死眼前男人的心都有。
她豁然起了身,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地抽了張鐵牛一巴掌,那巨大的聲響同臉上的疼痛讓張鐵牛有瞬間的呆愣,反應過來被這婦人打了巴掌,他一時間又驚又怒的。
王招娣進門後就是個唯唯諾諾的小媳婦兒模樣,無論他娘怎麼磋磨她,她都不敢反抗半分,對自己亦是以夫為天,從不曾說過半句重話,先前家中經濟困難時,她哪怕自己不吃,也要把自己的那份省下來給一雙兒女還有他,這讓張鐵牛覺得,王招娣定是愛極了他,如今這扇在臉上的巴掌讓他怒火中燒的,這女人想反天不成?!
怪不得他娘說,女人就不能對她太好,不然就要蹬鼻子上臉了。
張鐵牛一臉怒容的猛地起了身“王招娣,你這是做什麼,我不過是可憐那容寡婦母女,暗中接濟了幾回,同她亦是清清白白,沒有任何逾矩之處,你若是不喜,我不去便是了,你何故反應如此大。”
“暗中接濟?!清清白白?!這話說出口你自己信嗎?!”
王招娣一臉譏諷。
“我堂堂正正的,有何不信!”張鐵牛強詞奪理道。
“堂堂正正?!那你何故剛剛看到我時跟見了鬼似的,又何故二話不說給我跪下了,嗬嗬~張鐵牛,你這麼做會造成什麼後果你一清二楚,從你同那容寡婦來往初始,你就沒有把我們母子三人放在心上了,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咱們和離吧!”
王招娣隻覺得心累的慌,看著眼前的男人,幾乎想象不出這是跟自己同床共枕十來年的枕邊人,這讓她覺得自己這麼多年在張家吃苦受累的行徑可笑的很。
“你瘋了,好端端的提什麼和離,招娣,咱們夫妻數十載,我什麼人品你應該清楚才是,我的確是看那容寡婦可憐才如此的,你既然不高興,我往後不去便是了,休要再提什麼和離不和離的,就算你不顧念咱們十來年的夫妻情分,也該想想兩個孩子,若是他們缺爹少娘的,多可憐啊!”
張鐵牛一聽王招娣說要同自己和離,當即慌了神了,他是對那容寡婦有些小心思不假,但也沒想過要拋妻棄子啊。
更何況如今張家都靠王招娣做工支撐著,若是兩人和離了,他身子又不好,總不能去喝西北風吧。
當即他忙收起了臉上的怒色,低聲下氣的求王招娣道。
看著眼前男人窩囊的樣子,王招娣越發心生厭惡,但他說的不無道理,自己還有孩子,想到自家栓柱也快十歲了,過個五六年的,就到說媳婦兒的年紀了,若是有對兒和離的爹娘,哪裡肯有好姑娘嫁給他,還有自家梅兒,往後也是要嫁人的。
想到這裡,王招娣神色不似剛剛那般決絕。
張鐵牛同王招娣過了這麼多年,自然知道她在乎什麼,女人便是如此,兒女就是她們的軟肋,亦是拴住她們的枷鎖,眼見王招娣神色鬆動,張鐵牛深鬆一口氣,當即詛咒發誓同那容寡婦絕沒有任何見不得的勾當,往後定然也不會再見她。
“如若我出爾反爾,就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張鐵牛信誓旦旦的,王招娣見他如此,又想到一雙兒女,隻能深歎一口氣,選擇息事寧人。
“往後家裡的吃食由我負責買,你隻管照看栓柱梅兒便是了。“
王招娣頭一次慶幸工錢一直都是自己拿著,許是先前被張婆子壓榨的怕了,若是手裡沒銀錢,她就極度沒有安全感。
先前張婆子還在時整日摔摔打打的,就是為了問她要工錢,她硬抗著不給,後張婆子無計可施,又慫恿著張鐵牛問她要,說哪有女人當家的,張鐵牛是個愚孝的,還支支吾吾的提過要幫她存著銀錢的想法,那時兩人關係和睦,她還真的動過把工錢給張鐵牛的念頭。
還是唐娘子同許三娘極力勸說她,說銀錢還是握在自己手裡放心,她這才拒了張鐵牛的提議,為此她還有些心虛,張鐵牛到底是男人,她也向來以夫為綱的,這還是頭一次自己拿主意。
但此時她卻是無比感謝當初的自己,看著眼前的男人,王招娣冷冷的說道。
張鐵牛聞言一愣,有些羞憤,但知道王招娣對自己已經沒有信任可言了,他心裡生出了無限屈辱來,這婦人到底是變了,自己能掙錢了,就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
他強壓住內心的憤怒,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都聽你的。”
王招娣看了他一眼,心裡生出些悲涼來,這個男人,終究是變了。
或許他一直沒變,隻是先前家徒四壁,吃不飽穿不暖的,他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就像戲文裡唱的那樣,飽暖思淫欲,大抵如此。
一時間,王招娣想起了很多嫁入張家後的細碎瑣事,此時才覺察出,那張婆子敢如此肆無忌憚的磋磨她,不就是張鐵牛不作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