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之助你自己不要緊,你難道一點都不替家族擔心麼!”經過雨秋平這一連串渲染,不知道的人,就會誤以為,《今川假名目錄》裡規定,在大名居城尋釁滋事,和同僚鬥毆,會受到重罰——但是其實雨秋平什麼都沒有說。
岡部正綱有一些猶豫和驚慌了,以前治安奉行都是看在他們高貴的身份上不做嚴懲,但是眼前這個小子卻動不動上綱上線,要是被鬨到家督那裡去,估計很麻煩。但是,現在他騎虎難下,直接收手未免太丟臉。撤也不是,打也不是。
奧平貞吉很會察言觀色,一下子就看出了岡部正綱的窘境,冷靜下來後,也不想把事情鬨大的他於是給岡部正綱搭了個台階,“剛才也是在下不該衝撞岡部大人,這裡先給您陪個不是,這事就這樣算了吧。”幾個店小二看到事情有轉機,他們不用在自家店裡大打出手了,連忙點頭哈腰地勸岡部正綱離開。岡部正綱找回了些臉麵,哼了一聲,就拂袖而去。
“剛才真是多謝雨秋大人出手相助了。”奧平貞吉拱了拱手,“不然在下還不知如何收場。”
“奧平大人不用客氣,上次奧平大人幫我不用出醜,我還沒好好道謝呢,”雨秋平邊說邊拉開椅子,“做吧,今天我請客。”
“那我就不客氣了。”奧平貞吉也不多客套,就坐了下來。然而,站在一旁的本多鍋之助卻十分不滿地站在桌子邊上,不肯落座。
“鍋之助,你怎麼了?”雨秋平看著鍋之助倔強的小臉,出言問道。
“叫鍋之助啊,”奧平貞吉笑道,“你這個侍從,剛才可真是英勇啊!果然是少年出英雄!”
“大人。”本多鍋之助悶聲說道,“剛才您為什麼退讓,為什麼不讓在下和他一決生死?”
“為什麼要一決生死啊?你倆無冤無仇。”雨秋平攤了攤手。
“這是武家的尊嚴。”本多鍋之助沉聲說道。“他侮辱了在下臨時的主家。”
“武家的尊嚴不是讓你隨意豁出性命。”雨秋平正色道,“你不是還要成為和父親一樣偉大的武士嘛?怎麼可以死在這裡。”
“那也不行。有些事情,是武人必須要堅持的。”本多鍋之助搖了搖頭,小小的眼睛中,神色卻異常堅定,“在下不敢忤逆大人,這頓飯在下不吃了,以此來表示對大人的勸諫。”
“大人你不願意舍棄一些東西,是無法保護真正重要的東西的。”
雨秋平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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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親兵衛帶著足輕們回去了,雨秋平則留了下來,準備參加明天的評定會議。那是今川家每月一次的大型評定會議,駐外的家老重臣也要三次中有一次抽空回來參加。聽說這一次,岡部家家督岡部元信,井伊家家督井伊直平,飯尾家家督飯尾連龍,甚至連鬆平元康都會來參加會議。但是朝比奈泰朝由於要處理遠江上次秋收時召集部隊留下的一係列問題,不得不留在遠江。而朝比奈家的幾位叔父,也因為各種原因外出,比如前去遝掛城前線的朝比奈信置。他現在是遝掛城城主了,原來的城主鵜殿長照則被替換接任大高城城主。因此,這次代表朝比奈家列席會議的,居然是朝比奈泰亨那個小子。
這可把朝比奈泰亨嘚瑟得不行,興奮了大半天。不過,由於參加會議不能帶隨從,朝比奈泰亨就要求雨秋平和他坐得近一點,幫他支支招。
“可我是侍大將的身份啊。”雨秋平解釋道,“不能坐在很前麵的地方。”
“沒事,你不是今川家的準女婿麼!”朝比奈泰亨壞笑了一下,“彆人不知道你那心上人是誰,哥哥我可是清楚得很呢!哈哈,岡部正綱那小眼睛現在還不知道公主殿下早就看上你了,要是讓他知道,嘿嘿!”朝比奈泰亨越說越大聲,嚇得雨秋平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巴。
“不要亂說。”雨秋平紅著臉辯解道,“我和楓還沒到那一…”
“哎呦!”朝比奈泰亨取笑道,“一口一個楓,叫得可親切了,還說沒到那一步。”
“不管了,反正明天你就是坐在我旁邊,大不了我做到部將級彆的最下麵,你也往上湊一湊。”朝比奈泰亨笑道。
“大哥你到底是家老,城主,還是部將啊?”雨秋平好奇地問道。
“怎麼說呢…”朝比奈泰亨尷尬地笑了笑,“應該是城主吧,但我的城,我從來沒去管過。都是家裡的叔父替我管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