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隊年輕夫婦臉色一紅,一家人千恩萬謝地帶著幫忙搬運的足輕回家去了。
……
時間已經快到了中午,賑濟的發放也基本完成,每家每戶都領到了糧食。多餘的存糧,也都被送到了村長的家裡去。雨秋平寫了張字條,交給那個名叫穴山信實的傳令兵帶回去,讓留守的直江忠平再釋放10個俘虜。然後,就帶著車隊準備離開。
然而,還沒等車隊掉頭,村裡的百姓們就紛紛擁出來圍住了常磐備的足輕們,紛紛找到了剛才幫自己搬運的足輕,不聽訴說著感激之情。
那個老伯說了半天,忽然看到了坐在牛車後板上,微笑著的雨秋平,突然間向著雨秋平拜倒,用最誠懇的語氣說道“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大人長命百歲,一生平安。”
這一聲雖輕,但是他周圍的幾戶農戶,都忙不迭地向著雨秋平的方向跪倒“大人長命百歲,一生平安。”
跪拜的浪潮飛快地傳遍了人群,轉眼間,村裡的兩百多口人就通通跪下了。雨秋平忽然發現自己成為了跪拜的中心,不管是已經見慣事實的老人,血氣方剛的壯小夥,還是涉世未深的兒童,都虔誠地向自己拜倒。
“大人長命百歲,一生平安。”
雨秋平匆忙跳下牛車遜謝,但是幾百人的感激聲讓他的聲音顯得那麼渺小。雨秋平下令常磐備的足輕們上前扶起百姓,但是才扶起了這個,那個又跪下了,什麼都阻止不了這些一輩子老實巴交,土裡刨食的百姓向雨秋平真誠地道謝。
同樣是武士,同樣是高高在上的人,百姓們卻分得清善惡。
織田家的武士絲毫不顧他們的生計,一個個趾高氣揚強搶民財,動輒拳腳相向,根本不把一條草民的命放在眼裡,把全村人逼上絕路。
這家的大人,卻和藹可親,宅心仁厚,居然用自家的軍糧來救濟素不相識的地方百姓。這家的武士足輕,也全然沒有架子,像是好兄弟一樣,真誠地幫助每一個人。
“諸位,快彆跪了!都起來吧!”雨秋平含著淚喊道,“諸位不該向我道謝,是我應該向諸位道歉啊!”
雨秋平此言一出,全場登時安靜了下來,一個個農民疑惑地看向雨秋平。
“你們都是老實人,一輩子都隻是老老實實地工作耕種,養家糊口,本應該享受幸福的生活。”雨秋平歎了口氣,歉意地說道,“是我們這些武士,為了一己私利互相征伐,將無辜的你們卷入戰火,害得你們流離失所,饑寒交迫。”雨秋平含著淚水,使勁一鞠躬“我跟你們說聲對不起!我一定會儘力減輕你們的痛苦。我雨秋平,說到做到!”
雨秋平這一鞠躬,原本站起來的百姓們紛紛再次痛哭流涕地跪下了,感激聲越發的強烈。
“這位前田大人,”雨秋平拉過了一旁同樣感動的有些發愣的前田利家,“他是織田上總介大人身邊的親信,他來這裡是為了給鄉親們一個保證的!”
“額…嗯!”前田利家愣了一下,看到無數看向自己的目光,忽然有些語塞。在百姓們淳樸真誠的目光中,他實在無法像織田信長所說的那樣隨便承諾,日後再毀約。
他一挺胸,無比真誠地保證道“在下代表織田上總介大人向鄉親們保證,像之前那樣,強搶糧食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了!我願意用性命擔保!”
事情告一段落後,雨秋平真的準備離開了。可是村裡的百姓們卻依依不舍地跟了出來,一定要雨秋平留下名諱。
“全村上上下下,每家每戶都會為大人立長生碑祈福,至少要知道大人的名諱啊。”村長拉住雨秋平的馬韁,不讓雨秋平離去。
“那好吧。”雨秋平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馬印和常磐備的靠旗,“看到這紅葉,就是代表著我雨秋家。我叫雨秋平,你們可以稱呼我為雨秋紅葉。”
“大人,敢問那三個字…是哪幾個?”村長再次問道。
“下雨的雨,秋天的秋,平安的平,”雨秋平輕聲囑咐道,“一年有了豐富的降雨,秋收時一年的收成也就有保證了,希望你們今年能夠平安。”說罷,就策馬離開。在他的身後,是百姓們如潮水般鋪天蓋地的感恩聲。常磐備的足輕們雖然送出了千辛萬苦運送的軍糧,放棄了拚力奮戰捕獲的俘虜,可是他們的士氣,此刻卻前所未有的高漲。
天野景德在身後,看著雨秋平的背影,心中說不出的悸動。
“仁者愛人,人恒愛之。”天野景德輕聲感歎道,“在下當日沒有選擇錯,果然沒有跟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