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
忽然!織田信長猛地一跺腳,緊接著一聲怒吼,直接把雨秋平差點嚇趴下了。織田信長一把揪起雨秋平的領子,把雨秋平拎了起來,隨後將自己的臉貼到雨秋平的臉前,對著雨秋平大聲咆哮道“你來織田家難道不是想報仇麼!你難道不是來為治部報仇的麼!”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雨秋平的腦袋一片空白,時間仿佛已經靜止。他甚至記不清,他到底被拎起來了多久。
“這就對了!”織田信長冷笑一聲,隨手把雨秋平扔在了地板上。
完了。
雨秋平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完蛋了,被看出來了,織田信長早就看出來我是來複仇的了,他招募我果然是不懷好意的,是想把我招過來殺掉的。
部隊都在城外,來不及調度了。深入尾張腹地,能逃出去的估計沒幾個人吧。楓兒她也在城內,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下一秒,估計織田信長就會下達什麼指令,然後讓埋伏在屋子外麵的武士們一擁而上,把我當場拿下吧。
電光火石間,雨秋平的左手,竟然鬼使神差地握住了瀨名氏俊留給他的肋差——它正藏在自己的衣服內。剛才進內室前,侍衛搜身時隻拿掉了自己的武士刀千鳥,而意外地漏過了那個肋差。
這柄肋差,我還從來沒有拔出過。現在是拔出的最後機會了…
雨秋平快速地掃了一眼屋內的形勢——兩旁的門都離兩個人所處的中央有將近五米,門還沒開。織田信長右手握拳,似乎是為了配合大聲嗬斥而擺出的姿勢,左手插在腰上——然而武士刀的刀把卻是在右邊。
他來不及拔刀的!也來不及有人救他的!
拔出肋差,衝上去挾持他!威逼其他人讓開,給我和大家逃生的機會!大不了就魚死網破殺了他,也算是給家督報仇了!
雨秋平幾乎下意識地就要去抽動那柄肋差,身體也準備一躍而起。然而,之前在和岡部正綱打鬥時,左手受的重傷還沒有完全好,而那柄肋差不知道為什麼,也出人意料地難以拔動。雨秋平竟然第一時間沒能拔出肋差,反而因為牽動傷口而傳來一陣劇痛,失聲叫了出來。
完了。
他這一叫,立刻引來了屋外侍衛的警覺。門外值班的佐脅良之和蜂屋賴隆立刻帶著母衣眾衝進室內——去隻看到雨秋平因為疼痛而跪倒在地上,織田信長盛氣淩人地站在他麵前的場景。
“你們進來乾什麼!我在和雨秋紅葉談事情呢!”織田信長極為不快地揮了揮手,把衝進來的馬廻眾們趕了出去。雨秋平雖然一頭霧水,卻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織田信長不打算立刻抓自己呢,是什麼意思?
“餘就猜到你很想向那個害死今川治部的內奸複仇!”織田信長沉聲道,“想就要直接說出來!不要說那些空話假話,餘最煩那些東西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說什麼被餘的才華所吸引,自己說出來自己會信嗎?不就是想活下來,成為位高權重的人,然後報仇麼!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說出來!”
“啊?”雨秋平愣愣地抬起了頭,看向織田信長。沒想到,他居然是這麼理解給今川義元複仇的啊…真的是撿回一條命啊。
織田信長似乎又誤解了雨秋平的這個“啊”,而是突然笑了出來“餘和今川那些喜歡阿諛奉承的女武士不一樣,餘要聽的就是實話。同樣,餘要的家臣,也都是要有用能乾的,不要那些屍位素餐的老不死!”
織田信長猛地彎下腰,凝視著雨秋平的雙眸,兩隻手搭在了雨秋平的肩膀上,“隻要你有才能,隻要你能給餘辦事!餘不管你什麼出身,什麼來頭,為什麼來投奔餘,通通都會錄用!雨秋紅葉,你不用擔心!”
“你不用擔心曾經一度與織田家為敵,會給你帶來莫須有的懷疑,”織田信長拍了拍雨秋平的肩膀,“餘的手下,權六就背叛過餘,想致餘於死地!但是他有能力,餘照樣會重用提拔他!彥右衛門是忍者,那猴子是個雜役,三左衛門是美濃來的異鄉人,隻要能乾餘都會重用!”
雨秋平在一瞬間,竟然完全被織田信長極度富有感染力的話語所左右,茫然地跟著他的思路,聽著他的訓話,那是一股難以言述的力量。織田信長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裡,一直以來,他都會因為自己難以解釋的奇怪出身和渡來人的身份而感到擔心,害怕遭到排擠。到了織田家後,又因為曾經是敵對的這一身份而倍感擔憂。織田信長的話則直指要害,幫雨秋平打消了疑惑。
這樣一種語言的魅力…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