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郎的話得到了周圍十幾個獄卒的一直讚同,他們也不多話,就把雨秋平身上的枷鎖全部解開,簇擁著雨秋平要向門外走去。無論雨秋平如何出言阻止,都毫不理會。雨秋平眼看局麵就要失控,無奈之下,厲聲大吼道
“都停手!”
雨秋平的這一聲大喝,一下子鎮住了那十幾個獄卒,他們手上的動作也都停了下來。雨秋平默默地轉過身,錯開視線,以免讓獄卒們看到自己因為感動而微微泛紅的眼眶。
“你們瘋了嗎?”雨秋平搖了搖頭,輕聲責罵道“我這樣的重犯,不是那些偷偷搶搶的小毛賊,是要嚴加看管的。如果我跑了,你們一個個都吃不了兜著走,齋藤家不會放過你們的!”
“小的不怕!”次郎一聽胸脯,驕傲地沉聲說道。
“你不怕?那你家人怎麼辦?”雨秋平皺著眉頭,不滿地低聲教訓道“記住!你不是一個人活在這世上,你還有你娘,你還有你的妻兒,他們都指望著你呢!”
雨秋平邊說邊環顧了十幾個獄卒,頓了頓後繼續開口道“次郎,不隻是你,還有你們!我要是走了,你們和你們的家人都要受到牽連!搞不好會全家喪命!你們瘋了嗎!”
說罷,雨秋平從愣住的獄卒中擠了回去,一個人默默地走回他自己的牢房,坐在地上,開始給自己帶上手銬。
其實,我又何嘗不想走啊?可是就算你們放我離開了牢房,我又如何逃得出戒備森嚴的稻葉山城?到頭來,隻是白白賠上你們全家的性命罷了。
“愣著乾嘛,快幫我鎖上!”雨秋平一邊有些彆扭地帶著腳銬,一邊對獄卒們喊道,“還有次郎,趕緊買藥去吧!”
然而,那些愣住的獄卒們依然沒有動作。片刻後,低聲的抽噎聲開始在牢房內響起。逐漸地,就蔓延成十幾個眼眶泛紅大男人的嗚咽。
雨秋平愣了一下,忽然有些自嘲地笑了,但是笑容裡卻透露著些許驕傲和安心。
明明都已經下定決心,舍棄自己的善意,墮入最深的黑暗中去完成目標。
但是到了最後,還是選擇做那個爛好人啊。因為我終究還是不忍心去看到那些無辜的人因為自己而受苦。這麼多年來,我可能還是毫無成長,依舊是和長政與輕亂一起發誓用“光明大義”去匡正天下時的那個傻小子。
家督殿下,這個選擇我做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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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7日下午,稻葉山城內的流感十分嚴重,連暫時居住在城內的一個青年武士,也不慎感染了疾病。他是竹中久作,竹中重治的弟弟。此刻,他正臥床在一個武家屋敷裡,不斷地咳嗽著。本來負責監視他的兩個齋藤家武士看到他病得不輕,也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外,以免被他傳染。
此時,稻葉山城天守閣內。
“什麼?”齋藤龍興聽完手下的彙報後,還有些難以置信,“你說竹中重治在城門口請求進城,說要給他的弟弟送藥。”
“是的,”那個門衛老實地彙報道“之前殿下下令全城戒嚴,出入城門都需要殿下的令箭和印信才可以。因此竹中大人想請求殿下暫借殿下您的令箭和印信一用,以方便他往返城內給弟弟買藥治病。”
“竹中久作生病了?”齋藤龍興愣了一下,向著身旁的忍者頭目問道。
“回殿下,正是如此,”忍者頭目老實地答道“他也染上了這次的風寒,的確是需要城外山裡的草藥才能救治。”
“他帶了多少人?”齋藤龍興急匆匆地追問道。
“殿下容稟,一共一十七人。”門衛回憶了一下後,低聲回報道。
“一十七人?”齋藤龍興又是一愣,隨後不屑地輕笑了一聲。
“他想用一十七人奪下稻葉山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