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得很呐!”池田恒興第一個興奮地喊道,“跑到了犬山那邊,天高皇帝遠,再也不用整天待在主公眼皮底下老老實實的了!想怎麼浪就怎麼浪!”
“恒興。”坐在遠端的森可成聞言後有些不滿地低聲道“犬山是東北防禦重地,豈可如此兒戲?”
“好好好,森前輩說什麼都對。”池田恒興笑著打了個馬虎眼,“我也就沒事的時候玩一玩,平日裡防務可沒有玩忽職守啊!”
“尾張逼王,你還嘚瑟了!”前田利家看著池田恒興嬉皮笑臉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外放了開心死了吧!像我們這種天天待在主公身邊的,活得是真的累啊!”
“就是就是,主公那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佐脅良之也在一旁跟著抱怨道,“好的時候千好白好,就算值班遲到也沒啥大事。但萬一哪天觸了他的眉頭,衣服上有皺褶都能把你給罵得狗血噴頭!”
雨秋平本來正聽著佐脅良之的抱怨,忽然間猛烈地咳嗽了一聲。
“小子,咳嗽什麼咳嗽!”前田利家仰脖子喝了一杯酒,不滿地高聲道“你這個一過來就外放了的家夥!根本沒有體會過主公有多恐怖!”
這一次,不僅雨秋平,連丹羽長秀和坐在一邊的塙直政也咳嗽起來。
“丹羽大人,塙大人!你們怎麼也咳嗽了!”佐脅良之看到居然連丹羽長秀和塙直政也跟雨秋平做出了一樣的動作,“咱們都是常年跟隨在主公身邊的人,主公啥脾氣兩位心裡沒點數麼?”
“什麼啊!那兩位大人一向聰明,早就摸順了主公的毛了!”前田利家不爽地哼了一聲,“坐著說話不蛋疼!主公一年才罵他們幾次,又罵我幾次?”
前田利家說完這句話後,雨秋平、丹羽長秀等人徹底不出聲了,居然連咳嗽都不咳嗽了。前田利家和佐脅良之兩人看著眾人詭異地安靜下來,不知所措地麵麵相覷。
“你們兩個挨罵,不是沒有原因的啊。”雨秋平哭笑不得地深深扶額,“皮這一下,你們開心嗎?”
前田利家和佐脅良之聽罷後,似乎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原本正對視的二人齊齊轉身——隻見一身黑衣的織田信長不知何時就已經站在兩個人的身後,額頭上青筋暴起,滿麵怒容,顯然已經聽完了兩人剛才所有的對話。
“主…主主主公…!”前田利家嚇得話都說不清楚了,佐脅良之也是舌頭直打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下一刻,織田信長就舉起雙手,給兩個人的腦袋上一人一個狠狠地爆栗!
“阿犬,藤八!你們兩個臭小子!”織田信長憤怒地咆哮道,“對餘很不滿是吧,覺得餘的脾氣很大是吧!晚飯不要吃了,都給餘滾去掃廁所!”
前田利家和佐脅良之連滾帶爬地逃走後,織田信長就氣哼哼地走向了主位,今晚的除夕晚宴也就召開了。不過,由於那對難兄難弟把織田信長惹得夠嗆,這次晚宴上後者一直板著臉,按照流程走了一遍後,就拂袖而去。林秀貞隻好走出來,替他主持完了剩下的晚宴。
每次到了除夕晚宴的環節,雨秋平總是會莫名地懷念起當年在今川家的晚宴。說起來,他一共不過參加了三次罷了,而在織田家卻已經待了五年了。
還記得剛參加今川義元喜歡的那種公卿式的風雅晚宴時,大家都要穿得怪裡怪氣,畫上難受的濃妝,那些茶餅的味道雨秋平也談不上喜歡。可是隨著時間的沉澱,他竟然越來越懷念起過去,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傷讓雨秋平心中一陣難受。
或許,我想的不是茶會,而是參加茶會的那群人?
瀟灑高貴,待我恩重如山的家督殿下;總是一樣的寬厚穩重,如同我的親生父親一樣的瀨名殿下;還有那搞怪的大哥朝比奈泰亨,雖然隻比他大了幾歲卻成熟許多的朝比奈泰朝…還有許許多多的人。
那時的我,還是那樣的單純善良,決定儘自己的微薄之力,去為天下百姓減輕痛苦,去結束治亂循環的悲劇。
如今的我,卻早已變了。經曆了亂世的洗滌,變成了自己曾經討厭的模樣。
雨秋平想著想著,眼眶竟然微微有些泛紅。
忽然,一隻柔軟的小手鑽進了他有些發冷的手裡,溫暖了他的手心。雨秋平詫異地扭過頭去,發現今川楓正側著臉,朝著他甜甜地笑。
幸好你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