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任由兩隻腳在離地幾丈高的地方晃蕩。幾步外的評定室內,家老們正爭吵不休。而他們爭吵的事情,就是武田家可能迫在眉睫的入侵。
朝比奈泰亨其實隻要側耳一聽,就能聽到屋內的討論——因為他們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
“岡部殿下,事已至此,你還要堅持說什麼武田家不會入侵嗎?”朝比奈泰朝憤怒地一拍桌子,對著岡部元信大吼道“非要等到武田家打到駿府城門口了,你才不會自欺欺人嗎?”
“朝比奈殿下,請注意你的態度。”岡部元信的語氣雖然努力維持平靜,但是其中蘊藏著的怒氣卻是顯而易見的,“武田家還沒有派來廢除同盟的使節,兩國就是同盟關係,請您不要妄自揣測。”
“武田?岡部殿下去相信武田信玄的誠信?我倒是要問問你,武田信玄有哪一個同盟是沒有破棄過的?”鵜殿長照之子,鵜殿氏長聞言憤怒地質問道。
“那北條氏康又能好到哪裡去呢?”岡部正綱看到兄長被人如此質問,立刻憤怒地跳出來喊道“那兩麵三刀的獅子,你們就那麼信得過?居然背著我們,私下派人去請求援兵!武田家還沒出兵呢,你就派人去找北條家求援,你這不是破壞同盟嗎?”
“那是壽桂尼殿下死前的遺命啊!哪裡是我們善做主張!”奧平貞吉聞言怒發衝冠,狠狠地用手拍向桌麵,發出鎮天的巨響,同時大吼,“壽桂尼殿下在一個月前臨終時反複囑托,一旦武田有異動,立刻聯絡北條家。壽桂尼殿下屍骨未寒,你們這些人就要反對嗎?”
“立刻整軍備戰吧,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朝比奈泰朝搖了搖頭,試圖結束爭論,“趕緊把守險要之處,堅壁清野,至少要拖到北條家援軍趕到。”
“到底是誰和你們說,武田家要入侵今川家了?你們為什麼一個一個都把他當成事實了一樣?”岡部元信怒極反笑,右手不斷敲擊著刀鞘。
“事已至此,你還不明白嗎?岡部殿下?”朝比奈泰朝冷哼了一聲,毫不畏懼地和岡部元信對視著。
就在兩派人爭執不休時,在一旁沉默不語的今川氏真終於不滿地發出了大吼。
“夠了夠了!你們都給我安靜一點!”
主公發話,今川家的家臣們還是逐漸安靜下來,但是卻依舊憤憤不平,小聲的嘀咕和議論從未間斷。
“威信…威信啊。”靠在門外柱子上的朝比奈泰亨聽著屋內的動靜,無奈地搖著頭,自言自語道“要是先主公在,又怎麼會落到如斯境地。”
“德川家那邊,到底怎麼說?”今川氏真有些急躁地問道。
“主公容稟,德川家拒絕了我們的求援請求。”朝比奈泰朝嚴肅地回答道,“根據忍者的回報,他們近日裡似乎和武田家有忍者來往。而且,我們的忍者還偶然在三河東北的荒涼山區裡發現了有人居住過的痕跡,十分可疑。”
“真的嗎?怎麼會這樣?”今川氏真有些驚慌地來回踱步。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三次打斷討論,詢問德川家是否會來增援。這也是朝比奈泰朝第三次不厭其煩地給他解釋德川家的答複了。
大敵當前,不想著如何布防迎戰,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向德川家、向北條家求援,或是向流亡的將軍足利義輝請求調停。這樣懦弱怯戰的表現,讓今川家的家臣們失望不已。
“這件事到底是誰負責聯絡的,把他叫過來,我要親自問問清楚!”今川氏真原地踱步了好幾圈,剛坐下沒多久,就又立刻開口道,“德川家都已經有兩年沒有對遠江有新的動作了,怎麼可能又突然入侵了啊!”
“是舍弟負責的。”朝比奈泰朝歎了口氣道,“在下這就去叫他。”
說罷,他推門出去,卻發現朝比奈泰亨就靠坐在欄杆上,望著西邊的天空發呆。
“鬆千代,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裡發呆!”朝比奈泰朝看到朝比奈泰亨這個樣子,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怒道,“你有沒有做好為今川家奉獻忠誠的覺悟啊!”
“當然有。”朝比奈泰亨淡淡地回複道,沒有轉頭去看他的哥哥。
“那你在這裡想什麼呢?有什麼好想的?”
“我在想…”朝比奈泰亨微微一笑,視線卻不曾離開西方半刻,“如果那小子在,現在一定會有辦法化解危局的吧。”
小子。
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