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秋殤感受著少女的淚水打濕了自己的衣襟,心中柔軟的地方驟然塌陷了下去。
茶茶毫無征兆地越過雨秋殤的肩膀,拿起了桌上雨秋殤喝到一半的烈酒,猛地就朝著自己嘴巴裡灌去。雨秋殤反應過來時,茶茶已經嗆得連連咳嗽。雨秋殤知道,茶茶比自己還不會喝酒,哪怕喝一點點都會醉——雨秋平說,她應該是繼承了的她的父親,淺井長政也是喝一點酒就會醉。
“你做什麼?你不能喝這酒!”雨秋殤一把將茶茶手裡的酒瓶搶了過來。
“家嚴還在的時候我說過…難過的時候,喝酒就好了。”滿臉緋紅的茶茶軟癱在雨秋殤的身上,淚水卻還是止不住,“可是爹爹騙人…我喝了之後還是好難過…爹爹一直在騙人,爹爹還說會一直陪著我們和我娘的呢…”
“茶茶也好想永遠陪在殤兒哥哥身邊…茶茶不想嫁給彆人…茶茶好想嫁給殤兒哥哥啊…為什麼就不行啊…”
茶茶的這句話瞬間擊潰了雨秋殤最後的理性,他忽然起身,單臂將茶茶攔腰抱起。茶茶驚呼了一聲,雙手死死地摟住了雨秋殤的脖頸。雨秋殤將茶茶安放在床榻上,隨後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今夜,我就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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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雪夜裡,屋外很冷,屋內卻很暖。
戰國的亂世裡,世道很冷,人心卻很暖。
雨秋殤摟著懷裡已經沉沉睡去的佳人,她脖頸間殘留的紅暈,也不知是酒精之故,還是剛才那一番雲雨所致。
他忽然發現,她的身體好軟,也好小。就像一隻小貓一樣,不安地蜷縮在自己的懷裡,仿佛外麵的世界是那麼可怕,隻有這裡才是唯一安全的港灣。
水原大人教我,沒有一個人是獨立地活在世上的,沒有一個人能夠為自己而活,人們都是為了彼此而活,為了彼此而在這殘酷的世界上堅持下去。有無數的人在為我而活,有無數的人愛著我。而我——一定要對得起他們。
可是我不可能對得起所有的人。
我現在要想對得起茶茶,就要對不起雨秋家的很多很多的人。可是如果想對得起雨秋家,就要負了茶茶。
今天,我為了對得起雨秋家,可以舍棄一個姑娘。
明天,就可以舍棄部下。
之後,我就可以舍棄百姓。
再之後,我又會舍棄什麼?
那我當這少主,還有什麼意義?
田沈先生問我,持刀在手,是為了什麼。
“或許是為了決斷嗎?”
雨秋殤在心裡對自己說道,緊了緊自己的手臂,讓懷裡的女孩能睡得更安心一點。
因為我不可能對得起所有的人,所以我必須要決斷,要舍棄。
可是我辦不到。
因為,我是她的唯一。
我要對得起她。
我也會對得起雨秋家,我會想辦法的,我就是這樣一個貪心的人,我要對得起所有的人,我什麼都不願意舍棄。
外人眼裡,我是一個為了女子,不惜毀掉雨秋家未來的頑劣少主。弄到最後,我又變成了幾年前那個任性使氣、給大家添麻煩的少年啊。
雨秋殤忽然想起了田沈健太郎之前給他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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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直說了,孩子,”田沈健太郎歎了口氣,搭在雨秋殤肩膀上的手微微使勁捏了捏,“我覺得你活的…很糾結,很彎彎繞,這樣會很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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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就是這樣一個很糾結、很彎彎繞繞的人,弄到最後,又繞回了原點。
但那又怎麼樣呢?
這就是我自己獨一無二的人生啊。
雨秋殤扭動了一下身軀,抽出手臂,把父母傳下的那枚紅葉掛墜解了下來,悄悄地係在了茶茶緋紅的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