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聊這個,我們兄弟二人半輩子後仍能僥幸重逢,何必聊這些掃興的事。”北條綱成自己訕笑了兩聲,靠在馬鞍上道,“閒話家常吧,與我講講弟妹和侄子的事情,聽聞你有了不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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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條綱成和福島安成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微亮。北條綱成看了眼東方的魚肚白,有些悵惘地歎道,“時間不早了,我也不能在這裡待太久,還要回城呢。若是讓武田殿下知曉我私自出城,免不了一番責備。”
“兄長還請快些回去,一切以公事為重。”福島安成向北條綱成拱了拱手道。
“隻是舍不得走,還覺得沒聊夠。”北條綱成喃喃自語般地念叨了幾聲,手上不情不願地把韁繩從樹上解開。
“下次有空,再與兄長暢聊。”福島安成也伸手去解自己的馬韁。
“唉——”北條綱成鬆開韁繩,雙臂敞開,仰天長嘯了一聲。
“還會有下次嗎?”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上次一彆,便是大半輩子。此次一彆,恐怕今生再也不會有相遇的機會了吧。”
“兄長…”福島安成聞言也是唏噓不已。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忽然傳來,北條綱成和福島安成聽到聲音都是一驚。
“是風魔眾的馬。”北條綱成側耳分辨了一會,就認出了自家的忍者,難以置信地道,“此次密會地點是絕密,我連身邊侍衛都未曾告知,他們是如何發現的?”
“你快走。”北條綱成推了一把福島安成,指了指西邊一條下山的小路,“往那邊走。”
就在福島安成準備策馬逃離的之際,北條綱成卻又皺了皺眉頭,不解地道,“聽馬蹄的聲音…好像隻有兩人?這又是何意?”
“兩人?”就在福島安成詫異不已的時候,上山的坡道上,遠遠出現了兩騎的身影。等到身影近了些,福島安成才發現這兩人一個是青麵獠牙的壯漢,另一個則是須發花白的剃度老者。
“風魔大人,幻庵大師?”北條綱成顯然要比福島安成更意外,“二位怎麼來了這裡?你們什麼時候來駿河的?你們不是留在相模嗎?”
“綱成殿下勿怪,貧僧隨性了些。”北條幻庵拖著緩慢的腔調,向北條綱成頷首道,隨後便轉身向福島安成道,“這位想必是福島大人了吧?”
“您是…北條幻庵殿下?”福島安成也從兩人的對話裡知曉了北條幻庵的身份。
“是,貧僧無意於福島大人為難。兄弟重逢,實屬三生有幸,貧僧又豈會攪這緣分?”北條幻庵翻身下馬,朝著福島安成行了個佛禮。
“那殿下這…”福島安成不解地看著北條幻庵,“不知殿下趕來,有何指教?”
“想勞煩大人您幫個忙。”北條幻庵和藹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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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回營後的福島安成找到了雨秋平,告知了雨秋平北條幻庵的要求。
“北條幻庵要和我見麵?今晚夜裡,就在你們見過的地方?他是代表北條家,還是代表北條武田聯軍?”雨秋平不解地向福島安成追問道,“怎麼個說法?目的是什麼?停戰嗎?還是什麼?”
“他沒說。”福島安成也是為難地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就說想找殿下談談。”
“他八十多歲的人了,帶著北條家忍者眾的首領風魔小太郎,一路從相模跑到了被我們首尾包圍的駿河裡,然後大晚上地找到了你們,就為了給我帶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雨秋平又好氣又好笑,在營帳裡緩緩踱步,也參不透北條幻庵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我為什麼要見他?”雨秋平緩緩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看了眼福島安成,“就你看來,他當時的表現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嗎?他是有什麼底牌嗎?”
“他城府極深,看起來卻是和藹,在下什麼也看不出來。”福島安成十分慚愧地低下了頭道,“不過他說,殿下如果去見他的話,是絕對不會後悔的。在下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