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味著剛在的遭遇和對話,雨秋平隻覺得太過玄幻和不真實,與他的生活日常完全無法對接,就像是一段突兀的插曲一樣,毫無征兆地進入了他的記憶裡。
這不就是夢嗎。
“喂,你蹲個茅坑怎麼這麼久?”池田恒興看到雨秋平魂不守舍地走了回來,忍不住問道,“拉完了沒?”
“結束了。”雨秋平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雙手胡亂地絞著頭發,“結束了。”
“拉完就拉完了,哪有用‘結束’了這個詞的。”池田恒興挖苦地笑了幾聲,隨後突然來了精神,抬手指向了台上,“看!阿國姑娘又上來了!你小子運氣不錯啊,一回來就遇到阿國姑娘登場!”
滿場的歡呼聲和掌聲之中,雨秋平抬起頭來。舞台上那嫵媚的少女和那麵具,宛如夢境一樣不真實。
·
終場後,一行人鬨哄哄地退場。心緒不寧的雨秋平強顏歡笑了幾句,走在隊伍的最後麵離開了歌舞廳。織田信長早就帶著人走了,柴田勝家他們也已經離開,池田恒興、佐脅良之他們幾個正嚷嚷著待會去哪裡吃飯,隻有雨秋平還不斷回想著剛才的經曆。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到身旁有一個人在接近。他轉身看去,發現雨秋佑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殿下。”雨秋佑向著雨秋平禮數周到的行了一禮。
“佑兒?”雨秋平愣了一下後,立刻十分驚喜地迎了上去,“你怎麼來了?”
不過,雨秋佑對雨秋平的喜悅卻沒有回應,隻是不冷不熱地用官腔道,“主公差在下來的。”
“哦哦,主公嗎?”雨秋平心裡雖然是頗為失落,但是卻努力維持著表情的正常,“什麼事情?”
“主公看殿下如廁回來後就一直有些不正常,所以讓在下過來問問,是否發生了什麼事?”雨秋佑微微低下頭去,快速地吐出了這句話。
雨秋平看了眼雨秋佑,又看了眼早就遠去的織田信長的隊伍,嘴角浮現起了一抹微笑。隨後,他低聲道,“放心,沒事。”
“好的。”雨秋佑得到答案後再次行了一禮,轉身就要離去。雨秋平見狀招了招手,喊住了他道,“你不問問我打算怎麼答複主公嗎?總不見得就回稟說‘放心,沒事’吧。”
雨秋佑聞言瞬間臉色一紅,但還是立刻反應過來道,“請殿下明示。”
“就和主公說‘多謝他關心,我沒事’就行了。”雨秋平看了眼雨秋佑身上嚴嚴實實的武士服,低聲補上了一句道,“天太熱了,小心中暑。”
“不勞您費心。”雨秋佑非常生硬地回絕道。隨後便轉過身去,快步走遠了。雨秋平目送著雨秋佑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儘頭,心裡卻是百感交集。
如果我真的答應重啟了時間…彆人還好。殤兒、佑兒、岑兒、光兒…可能就永遠消失了吧。
“我想那麼多乾什麼,說不定那個出雲阿國從頭到尾就是在蒙我呢。”雨秋平使勁搖了搖頭,把胡思亂想從腦中驅逐出去,“靠著一把沉到海底還不知道爛沒爛的鏽劍,把一切時間回溯,童話故事裡才有這樣的劇情吧。”
那她到底是怎麼知道我是穿越者的秘密呢?聽她的意思是,知道這件事的還不少?
為什麼啊…大家都開天眼嗎?除了《織田信奈的野望》裡那個四處和彆人宣揚自己就是穿越者的相良良晴…我應該是最慘的日戰穿越者了吧…
雨秋平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臉頰,抬起頭來看著逐漸西斜的日頭——太陽仿佛沒有察覺今天在這安土城城下町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依舊一如往常地向萬物潑灑著它的恩惠。
對雨秋平而言翻天覆地的大事,可能對其他人而言並不重要。甚至對雨秋平本人而言,這件事也不會影響到他的日常生活——該乾什麼還是要乾什麼。
這世間芸芸眾生,是否知道自己的命運就在剛才兩個人的談話裡被決定了呢?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意識到。那是不是雨秋平自己,也曾經無數次被彆人這樣決定了命運而不自知?
又或者現在的自己,說不定已經是被重啟過無數次後的新生命了呢?
隻有太陽,隻有神明,亙古不變。
雨秋平眯著眼望著還是有些刺眼的夕陽——
你真的在乎我們這些無比渺小的生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