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你的。”雨秋平用有些挖苦的語氣稱讚了一句,“論玩陰的,官兵衛怕是都比不上你了吧。”
“我學的可快了,彆小瞧我啊。”羽柴秀吉拍了拍自己瘦小的胸膛,“走吧,看熱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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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宇喜多軍撤退的路上。
“也不知道遠藤兄弟成沒成?”岡利勝一邊指揮部隊撤退,一邊不斷地回頭看向南邊的楓鳥馬印和千成瓢簞所在之處,“主公這一招可真是凶險啊…”
“大人還有閒情雅致東張西望?”代替抱病的父親明石景親出陣的明石全登此刻正率部跟在岡利勝之後,“後麵已經快頂不住了。”
“我知道。”岡利勝一邊答應著一邊扭頭回來看向後方的戰局。本來衝在最前麵的岡利勝所部此刻撤回了大營,而原本在側翼掩護的戶川秀安和向側麵迂回包夾的長船貞親兩部則且戰且退,掩護著友軍的撤離。然而隨著羽柴軍潮水一般地湧了上來,這兩部的陣型已經顯得有些鬆散了,不得不狼狽地開始後撤。
而此時,宇喜多直家的本隊正在大營兩側防守,擋住神子田正治、宮田光次兩部的反擊,為身後的部隊撐開一條撤退的口子。岡利勝深知時間緊迫,已經拋下了所有可以拋下的輜重,拚命地從這個口子裡衝了出去。
“快,伊賀大人守著橋梁,我們趕緊渡過吉井川跑回兩宮山去。”岡利勝指了指遠處的橋梁,萬幸那裡還飄揚著宇喜多家的“兒”字旗——可是那麵旗幟分明正快速搖動著,那是求援的信號。
“什麼情況。”岡利勝放眼望去,隻見吉井川西邊的平原上,有一支規模龐大的騎兵隊正呼嘯著北上,而他們的頭頂都插著一枚紙紅葉—
—那是紅葉騎兵。
“什麼時候渡過去的?”岡利勝有些難以置信地順著吉井川的下遊向南望去,隻見南邊一處淺水灘邊旌旗招展,大隊大隊的織田軍正從那裡渡河向西,再北上包抄吉井川的橋梁——那是宇喜多軍唯一的退路。
“全登,你快去!”岡利勝沉聲對明石全登下令道,“不要管輔兵了,帶著戰兵全數衝過去!來不及了!”
“是,大人!”明石全登高聲領命,立刻率領所部向西北的橋梁處疾馳而去。然而即使明石全登已經全速趕去,兩條腿的人也比不上四條腿的馬。明石全登眼看紅葉騎兵越來越近,隻得自己帶著少數幾十個騎馬武士脫離大隊,直奔橋梁而去。
然而,幾十個騎馬武士在紅葉軍上千騎兵麵前又有什麼作用?就算明石全登所部的幾百戰兵趕到了又有什麼用呢?估計連紅葉騎兵一衝都擋不住吧。
明石全登逐漸感到絕望,意識到自己的支援可能毫無作用。他看了眼身後因為羽柴軍的銜尾追擊而遲遲無法甩開的主家大軍,又看了眼危在旦夕的橋梁,最終讓旗手下達了“撤退”的旗號。橋梁邊的伊賀久隆看到援軍也已經放棄了,便立刻從橋梁西邊撤到了東邊,同時試圖破壞橋梁以阻止織田軍的包夾。不過追擊而來的紅葉騎兵似乎沒有殺過河的意思,而是就好整以暇地停在對岸,看著宇喜多家自己炸毀了橋梁。
此時,戶川秀安和長船貞親已經都退入了羽柴家之前的大營,本來想繼續撤退,可是看到退路已經被切斷,他們隻得留在大營內和宇喜多直家一起固守。不過織田軍的攻勢卻緩和了下來,隻是遠遠地圍住了大營。
所有人都知道眼下局麵的危機,他們全軍被數目五倍於他們的織田軍圍困在吉井川東岸,時日無多了。長船貞親一個勁地向宇喜多直家請罪,認為是自己被羽柴秀吉騙過才導致了這次的大敗,不過宇喜多直家卻一直一言不發
“這是什麼意思?”因為剛才的一番拚殺而灰頭土臉的宇喜多忠家看到織田軍在迂回到了西岸後居然沒有包夾的意思,而是隻是在那裡等著宇喜多軍破壞了渡口。十分詫異的他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兄長——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安坐於營中的宇喜多直家。
“可以借機撤回美作嗎?”戶川秀安也忍不住提議道,“雖然西邊的歸路被堵住了,但是北邊…”
“北邊肯定也被堵住了,不用去看。”沉默不語許久的宇喜多直家忽然站起了身,低聲道,“要是北邊沒有被堵住,紅葉騎兵就已經殺過河了,怎麼會等在那裡?”
“那他們要乾什麼?”宇喜多忠家徹底迷糊了,“圍住不打我們了嗎?可是這大營裡羽柴軍留下了不少糧食輜重啊,圍不死我們的。”
“我們如果就死守在這大營裡,他們可就不會不打我們了。”宇喜多直家拍了拍衣服下擺上的灰塵,長歎了一口氣道,“他們留著我們不打,是要我們去辦事情的。”
“要我們去辦事?乾什麼?”宇喜多忠家一臉茫然地問道,“我們不都拚得你死我活了?”
“之前羽柴秀吉不是和我們說了嗎?”宇喜多直家冷笑了兩聲,右手隨意地把折扇插回了腰間,“他要我們拿下天神山城,滅了浦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