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森蘭丸胡思亂想的時候,主帳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是雨秋平的腳步聲。森蘭丸嚇得臉色大變,匆忙快速地把所有的稿件按照之前的順序擺好收入盒子裡,把盒子蓋好,然後埋頭開始整理起文件。
“蘭丸!”不過雨秋平並沒有走入營帳,而是在營帳外就對著帳內喊道,“怎麼還亮著燈啊?早點睡吧。”
“好的殿下!在下馬上就收拾完了!”森蘭丸後怕不已地應道,努力控製著聲音不要發抖。雖然他還想好好研讀一下那份稿件,不過雨秋平的去而複返嚇得他不敢再次犯險了,乖乖地收好文件撞入收納袋裡,就熄燈離開了營寨。
他回到侍衛們休息的營帳後,發現朝比奈泰平早就在帳篷邊廁所後的陰影裡等著了。森蘭丸裝做自己是要去小解一般,向著遠處的朝比奈泰平所在之處走去。
“蘭丸,這麼晚你乾什麼呢?”就在他走到一半時,帳篷裡卻忽然傳來了森長可的喊聲。
“啊,二哥?”精神處於高度緊張中的森蘭丸被森長可的喊聲嚇得一哆嗦,有些驚慌地應道,“我剛幫殿下整理完文件,才回來,要去如廁。”
“哦,這樣嘛?”森長可的語氣變得有些微妙,隨後睡眼惺忪的他就揉了揉眼,站起了身,向著森蘭丸這邊靠了過來,把手搭在森蘭丸的肩膀上道,“那剛好,一起去吧。”
“二哥…”森蘭丸聞言咽了口唾沫,但是也找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隻得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大的還是小的?”森長可又隨口問道。
“小的。”森蘭丸也紅著臉隨口答了一個。
森長可推著森蘭丸快步走到了廁所裡,兄弟兩人各自站住一個坑位。森長可哼著小調,舒服地一瀉千裡。然而他身邊的森蘭丸那裡,卻遲遲沒有傳來水聲。憋了半天,也就隻有幾滴尿滴在溝裡的聲音。
森蘭丸的臉色逐漸從紅變白,因為他能感受到身邊兄長氣場的怪異。
“說吧。”森長可環視一圈,確認廁所裡沒人後,低聲道“乾嘛去了。”
森蘭丸低下頭去沒有回話。
森長可於是上前一步,一把將森蘭丸提了起來,拎到自己麵前,逼著他的雙眼,壓低聲音喝問道“乾嘛去了?”
“你彆為難蘭丸。”就在這時,躲在門外陰影裡的朝比奈泰平忽然大踏步地走了進來,同樣壓低聲音道,“事情是我讓他去乾的?”
“他讓你乾什麼了?”森長可沒有理會朝比奈泰平,而是繼續對森蘭丸逼問道。
“我讓他…”朝比奈泰平剛要開口解釋,就被森長可打斷道。
“我沒問你!”森長可瞪了一眼朝比奈泰平,隨後繼續看向森蘭丸道。
“二哥…朝比奈前輩他…”森蘭丸在森長可的眼神下無處遁形,掙紮了許久還是選擇了坦白,“想給八郎報仇,所以讓我借著幫殿下整理文件的機會,去偷翻軍情司和鴉的情報,想知道是誰害死了宇喜多八郎。”
“我才來紅葉軍沒多久,但我也知道這是要開除軍籍入獄處刑的罪過吧?要是泄露軍機了可能是死刑啊!”森長可聽完森蘭丸的話後就已經火冒三丈,好懸才沒有當場炸裂。他一把放下喘著氣的森蘭丸,又一把提起了朝比奈泰平,揪著他的領子惡狠狠地道,“你為了給你那便宜小弟報仇,就想害死我弟弟?”
“我不會招的!”平日裡要是被這樣欺負,朝比奈泰平哪怕對手是本多忠勝級彆的人也肯定要打一架了。不過這次他自知理虧,沒有半點還手的意思,隻是低聲辯駁道,“我打死都不會把蘭丸供出去。”
“能幫殿下整理資料的除了蘭丸就是葉穀小姐,能知道秘密稿件的暗語符號的也隻有他們倆,你覺得殿下會懷疑誰?”森長可的雙眼裡幾乎冒出火來,死死地揪著朝比奈泰平的領子,把他提得越來越高。
“紅葉軍軍法定罪需要證據齊全,我隻要不招蘭丸就沒事。”朝比奈泰平被勒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但還是斷斷續續地道,“我打死…都不會說一個字。”
“我要去向殿下舉報。”森長可一把將朝比奈泰平放了下來,似乎沒有和他多說的意思,“在情報泄露給外人或是被你利用來複仇前,蘭丸最多被關半年的禁閉。要是真由著你胡來,一旦事敗就完了。”
“不行!”朝比奈泰平還沒站穩腳跟,就趕忙伸手拉住了森長可的手臂,“不行!你現在去說了,我馬上就會被軟禁起來!到時候我還怎麼報仇?”
森長可沒有理會朝比奈泰平,而是不依不饒地向著廁所外走去。朝比奈泰平的力氣沒有森長可大,橫豎都拉不住,眼看著森長可就要走出去了,朝比奈泰平居然急得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算我求你了行嗎?”
森長可轉過頭來,愕然地看著那個好強的年輕武士就這樣跪著懇求自己。
“我是一定要給八郎報仇的,我隱忍這麼多天等的就是這個時候。”朝比奈泰平雙眸含淚,緊咬著嘴唇,死死地盯著森長可道,“我嘴笨,不知道該怎麼說清楚我心底的憤怒和執念!但這份對弟弟的感情你應該懂的吧?如果有人害了蘭丸,你難道會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就袖手旁觀嗎?”
森長可一時語塞,也是怔怔地僵在了原地。半晌後,他最終眼眸一閃,隨後死死地握緊了拳頭,低聲對朝比奈泰平道“你要是敢吐露出蘭丸…”
“死都不會。”朝比奈泰平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臟,昂首挺胸地低聲發誓道“我以朝比奈家的尊嚴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