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彆急著發脾氣,你女兒確實在我這。”
吳釋天的話,讓上野飛矢臉色一變,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拔刀了。
“但這件事與我無關,她是來我這裡治傷的。”
吳釋天心中暗罵,事情發生太快,吳有成手術完才來得及跟他說,他其實也才知道這事沒多久,沒來得及通知上野飛失。
“她受傷了?誰乾的?”
上野飛矢麵色變換,暗鴉智力有限,無法把實情告訴他。
之前他也打電話回家過,上野飛羽那混小子說他姐姐確實沒回來。
他心急如焚,全族人馬在手,乾脆直接跟著暗鴉一起行動。
“事情我慢慢和你說,你先把人撤了。”
“人,哪有人?”
地上的安保部隊有些疑惑,有人的話怎麼沒接到通知?
吳釋天指了指頭頂,這五個人抬頭看去。
醫院的圍牆,建築,門窗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無數密密麻麻的紅點。
仔細一看,居然是無數血紅眼睛的烏鴉,可能有幾百多頭,此時一動不動全部盯著他們看,讓人發毛。
安保人員也沒見過這種詭異的場麵,眼皮狠狠跳了跳。
隻聽吳釋天道。
“這麼多暗鴉,你全族都跑過來了吧,說你們是瘋子真是抬舉你們了。”
上野飛矢滿臉殺氣,一言不發。
吳釋天對他也不得不忌憚,雖然吳族家大業大,伊賀連他們的零頭都不如,真要打起來伊賀肯定是乾不過吳族的。
但人家是出了名的不要命,這些年來,甚至連曉得他們存在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可想而知他們有多瘋。
沒人想和這班家夥硬碰硬,就算是腦子同樣不太好使的吳族也不想。
“把人撤了,這件事情況複雜,我慢慢和你解釋。”
“你彆騙我,代價你承受不起。”
警告了一番後,上野飛矢用耳麥呼叫。
“人都撤走吧,鳥也撤了。”
聲音一落,醫院周圍響起了海量的烏鴉啼叫聲。
圍牆建築上的一隻隻血眼烏鴉聽到,紛紛震翅飛走了。
上野飛矢看了眼吳釋天,他藝高人膽大,有人沒人他都不在乎。
“帶我去看女兒。”
吳釋天也有些籌措,就現在上野純子一條命去了一半的情況要是給上野飛矢看到了,那他還不得瘋了。
想了一會,他還是道。
“你先跟我來吧。”
吳釋天從西裝裡拿出一個呼叫機,很快一堆人過來把傷員都抬走了,然後幾個黑西裝護送著他和上野飛矢一道,走進了住院部。
最頂層的重症監護室中,吳釋天和上野飛矢穿上了淡藍色的隔離服,病床上躺著一個麵目蒼白的女子,兩條小腿纏著厚厚繃帶,口鼻上罩著呼吸機,身上插著一堆電極和導管。
“純子....”
看著愛女傷成這樣,上野飛矢一直以來沉穩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他伸出手想撫摸一下對方的臉,可卻被吳釋天製止。
“讓她好好休息吧,我們先出去。”
兩人走出病房,一位年輕的護士上去接班。
而吳釋天則是和上野飛矢站在門外,和他說明著情況。
這件事雖然他也是才知道沒多久,不過也並不複雜,三言兩語就交代了清楚。
上野飛矢麵目陰晴不定,尤其是在聽說了.
“你彆揪我衣領,她送過來的時候,兩條腿的血管和肌肉一團稀爛,裡麵取出的鐵片都快有兩百克,能全部取出來都算我這裡的主刀醫生醫術高明了,一般醫院早截肢了,不過雖然保住了腿..”
“八成也站不起來了。”
上野飛矢暴躁地扯下身上的隔離服,臉上的刀疤扭動,抓住吳釋天的衣領咆哮道。
“仇人呢?!告訴我他們在哪?!”
吳釋天歎息道:“死了。”
“死了?!”
“上到社長,下到嘍囉一個不剩,全部死絕了,屍體已經運回來了,在停屍房你要不要看。”
上野飛矢鬆開吳釋天的領口,大喘氣憤怒張望,有種有力沒處使的感覺。
他怒吼一聲。
“那小子呢?把我女兒害成這樣的那小子呢?!”
“搶救呢,剛回來不久,人就剩下半口氣了。我那主刀醫生是一刻沒停,剛救完你女兒就跑去搶救他了。”
上野飛矢感覺自己人都快氣暈厥了。
仇人仇人死了,連個活口都沒留,想報仇都沒法。
按照他的脾氣,不剮仇人一萬刀,他又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想找那個混賬小子算賬,人家已經先一步躺好了。
退一萬步,救命之恩,人家已經以命相報,就算等他活過來又還有什麼可說的。
最後,隻能是狠狠一砸牆,苦水咽下心底。
“不!”
上野飛矢怒喝一聲,吳釋天眉頭一皺。
“事情都和你說清楚了,你又要乾什麼?”
“不能就這麼算了,純子現在受傷太重,我先放在你這。但是這件事,還沒完。”
看著上野飛矢這一根筋,吳釋天也懶得勸了。
轉過身離開,一邊打起了電話。
“喂。”
偌大一個幫派沒了,一晚上死了快六十個人,他也要處理後事。
這次的事情動靜太大,驚動的人太多,觸動的利益也太多,怎麼掩蓋平息下來都是個問題。
......
手術室裡。
“不行,他傷的太重了,器官大範圍出血,腦部電波微弱,身體已經出現了自食反應,這種情況我們沒見過,現在應該怎麼辦?”
‘自食?應該是狂宴...’
深不見底的黑暗。
“快看這裡。”
一束光照射了進來,他什麼都看不到,隻是模糊中有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
“還好昏迷前保持在了這種形態,讓麻醉師待命,給他換上營養劑,上最高級彆。”
“他的心跳已經很微弱了。”
“準備強心針!”
哢嚓。
什麼液體注入到了身體裡,帶來了力量。
再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隻記得做了一個夢,夢中,子彈橫飛,炮火轟鳴,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他孤身一人站在戰場上,雙拳滴落著鮮血,被一片炮彈削去半邊腦殼。
他半張臉都沒了,腦漿橫飛,搖搖晃晃卻沒有倒下,看著滿天火光襲來,殘存的獨眼閃爍著猩紅之光。
轟!
炮火襲來,他被徹底淹沒。
四天後。
神原觀一個人坐在病房的窗前,窗簾微微擺動,微風拂過他漆黑的頭發。
淡藍的雙眼沒有聚焦,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雖然穿著病號服,可是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不,甚至進步非常大。
在死亡線上走了一遭,他自己倒是沒多大感觸,隻是有一件事讓他內疚至今。
“死矮子你就不能小心點嗎!”
神原觀側過頭,發現自己隔壁床半靠著一個黑發披肩的女子,秀麗可人,就是臉白的嚇人,癱在床上十分虛弱。
一個短發的英氣少女正在端著碗用勺子喂她喝水,一幅恨的牙癢癢的神色。
緊那羅把碗一放,噌地一下站起來,瞪著她道:“你他嗎有完沒完!這兩天我忍你很久了!”
“不想忍就彆忍啊!我要你喂了嗎?!”
在病房裡的第四人,一個有著茂密頭發的靚麗少女捂著頭,又來了。
神原觀搖搖頭,這已經是常態了。
隻從緊那羅得知了事情過來之後,她與上野純子的爭吵就沒停下來過。
“抱歉,讓我來吧。”神原觀站起身走到了上野純子床邊拿起碗,專心致誌地吹涼後用勺子送到她的嘴邊。
“等等!”
緊那羅看著這一幕,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終究是壓下怒意,勉強一笑。“我來。”
“我不想喝水了,我想吃蘋果。”
神原觀:“那我幫你..”
緊那羅抄起寒光淩冽的水果刀,臉上比刀更加冷,笑得卻無比燦爛:“不,我來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