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康令身高九尺,高拔俊逸;
葛祖身不過七尺,佝僂溫順;
兩邊身影交錯穿過,怎麼看都是謝康令“包”住了葛祖。
然而,交錯刹那,謝康令軟軟跪倒,空洞的眼眸中,淚水流下,既而成冰。
葛祖身影,就此模糊、消失,但謝康令身中,所有一切曾屬於上清體係的印記,都在掙紮、咆哮!
餘慈不敢說,謝康令的靈昧激活,畢竟魔染難逆……然而曾經歸屬於上清,此時又包裹在上清體係中的物性的東西,又豈是數百年魔染儘限得住的?
這些物性的東西,亦即形骸的方方麵麵,每一分每一寸,都在於上清體係勾連、共鳴,當這份“共鳴”達到極處,形成了一個整體性的趨向,人身中極為奇妙的“機關”便給打開。
此時的謝康令或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靈昧”,但他有本能。
一種浸淫在上清體係之中,深刻在骨子裡的本能。
他的傾頹、軟弱以及眼淚,都是本能的觸,再刺激到已經魔染異化的神魂深層。
這一刻,本能所勾連的基礎情緒與所謂的更高層的“意誌”生了激烈的衝突。
這種衝突是致命的。
因為他指向了自我毀滅!
謝康令無法逆轉魔染,但激醒的本能卻是觸了“道魔不兩立”的決絕。
他的靈昧根基,開始在決絕中摩擦、衝突、蒸。
虛空抖蕩,凍寂魔國深處,仿佛響起了魔龍長吟般的嘯聲。
極祖震怒!
也許這並非餘慈本意,但就結果來看,這完全是釜底抽薪的一招。
如果沒有靈昧根基,謝康令也就是一具軀殼,要來又有何用?
自在天魔的怒火,確實激烈可怖,但沒有迷惑他靈智,知道事情到了關鍵時刻,極祖意念做了變化,之前被拋棄在魔潮中的華陽魔矛,陡然間扭曲擴張,吞了萬千天魔,再多角突峰,幾個翻滾,身化蛟龍,咆哮而起。
但這並非是和餘慈、楊朱再戰一場,而是借了華陽魔國的力量,強行乾擾了上清體係的內部共鳴,巨吻張開,一口咬住謝康令,倒卷而回。
凍寂、華陽兩個魔國的力量雖不比最初那麼契合,但在極祖不計損失的加持下,還是可以暫時鎮壓謝康令的靈昧根基異變。
但以眼下的情況,絕不適合再戰鬥了。
所以,魔蛟掉頭就跑……
已經被遺忘很久的具多羅,突然從魔潮中跳出來,拚死纏住楊朱,務必要將這個淵虛天君的支點給擋住。
具多羅是大劫法宗師,又狡獪多智,更重要是被種了魔,替換了真種,便如當年的鬼厭,真到關鍵時候,既狡猾難纏又悍不畏死,楊朱一時間竟也無法突破,眼看著魔蛟口銜謝康令,越飛越遠,已經跨過魔潮,消失在域外星空深處。
餘慈靜靜看著這一幕,沒有幫助楊朱打破具多羅的防禦。
一方麵,就算他出手,也未必能收到多好的效果;
另一方麵,他也未必需要在這個方向上使力!
將一份意念留在楊朱這裡,餘慈心神再一個跳轉,刹那間虛空移換,已經來到了真界之內。
眼前灰蒙蒙的天空中,有一道“狼煙”直衝雲霄,動蕩萬裡。
那是華陽魔國的浩瀚魔氣,受極祖牽引,奔騰域外之故。
眼前就是華陽魔國、華陽窟。
餘慈在華陽窟打了那麼一場,又確認了裡麵魔頭了得,怎麼可能不做幾個後手?便是他不做,趙相山也要提醒他做。
正好影鬼控製的“盤皇劍宗”,近年來一直在附近經營,在鐵闌、寇楮的管理下,裡麵頗是收了餘慈一些信眾,更因為有體係照拂之故,對餘慈的虔誠之心,遠同儕,就是重新布網之時,也沒有離開的。
近日裡,餘慈便將其中幾個安插到了華陽窟附近,沒有想到這麼快就用上。
看著遠方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山脈,餘慈沒有任何猶豫,徑直力。
華陽窟周邊,屬於他的信眾,都是五體投體,虔誠默禱,將神通法力通過的“口徑”擴張到最大。
華陽窟震動,華陽魔國之內,屬於上清體係的那部分,開始強勢複蘇,與魔國互相乾擾,殷殷鳴嘯。
如此聲勢,也是平等珠餘波所及,華陽魔國受衝擊未儘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