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何事慌張啊?”謝文治見是夫人的貼身丫環翠兒,便笑著問道。
“噢”翠兒又被嚇了一跳,趕緊躬身施了禮,吃吃地說道“謝大人,沒沒什麼?”
“大人可在?快與我通稟一聲,就說我有急事要見大人。”
“我家老爺在書房呢,謝大人請跟我來。”可憐的翠兒轉身又往回跑,謝文治緊隨其後,看來事情很急啊。
聽聞謝文治已經返來,左文燦立時從太師椅上跳起來,急急迎上前,促聲問“文治兄,你可曾見到楊波殺人?”
“楊波殺人?”謝文治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大人,何出此言”
“謝大人,你先坐,喝口茶再說。”封夫人插話,跟翠兒招呼一聲,“翠兒,拿茶去。”翠兒應聲而去。
“夫人客氣”謝文治嗬嗬笑著,見左文燦還在站著,臉色不善,立時收住笑,並不落座,尷尬地道“左大人,您也坐。”
左文燦神色頗為不耐,但夫人在一旁使著眼色,卻不便發作,隻好先坐了下來,謝文治跟著落座。
“謝大人,此行前往沈家堡,一路辛苦了,見到楊波了?莫非他真是三頭六臂?”夫人問道,可親的語氣,有些滋潤,有些俏皮,聽著讓人覺得挺舒服的。
“見到了,見到了,凡夫俗子而已,據說年未滿十七歲,不過一個娃娃,可見傳言荒謬得很。”謝文治說道,看了一眼左文燦,見他麵色蒼白,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謝文治也隻能擺出嚴肅的樣子。
夫人眼波流轉,察言觀色,不動聲色地問“謝大人此行可有收獲?”
“左大人,說起楊波,卑職倒是帶回來一個好消息。”謝文治雖是給夫人回話,但眼睛卻看著左大人。
“好消息?”左文燦不由大笑起來,麵目扭曲,笑得比哭還難看,好不容易止住笑,把手裡的那個告示遞給謝文治,說道“文治兄,你還是先看看這個吧。”
謝文治接過來抖了抖,看了起來,不一會兒,便皺起了眉頭,大驚失色道“這”騰地站起身,椅子差點沒跟著翻了,連忙伸手扶住,嘴巴微動,半天說不出話來。
其實這告示,他再熟悉不過,正是他和楊波一起策劃的,主要內容有三點,一是裘泗州冒名官軍,意圖洗劫梅鎮,裘泗州被公開處死,所屬一百二十餘匪徒被全殲,言下之意,梅鎮並不知道裘泗州的真實身份;二是梅鎮全體動員,全民皆兵,施行連坐,防範匪徒再犯;三是梅鎮招兵,準備防範未來之敵,誓死保衛梅鎮。
“左大人,下官去的沈家堡,見過楊波兩次,下官是乘船前往,並不經過梅鎮,梅鎮的事,下官委實不知啊,這事兒會不會哪裡出了岔子?聽著不像是真的啊。”謝文治又驚又疑,猶豫道。
左文燦搖搖頭,無力地說道“還不止這些,小陳莊也稟報,衛所的一個阮性指揮僉事連帶十幾個隨從也被屠殺在小陳莊,一個活口都沒留下,總起來看,此事千真萬確,我和夫人肯定這事和楊波有關。”
“這”
謝文治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的表演很成功,可以得滿分,連夫人都相信了,當然他也確實緊張。
“謝大人,你說的好消息又是什麼?”夫人問道,顯得很冷靜。
“楊波答應他所有的生意都可以照章納稅,官府甚至可以派人常駐收取稅款。”謝文治意味闌珊,苦笑道“倘若楊波殺了裘泗州,朝廷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即便他答應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謝大人,密報上說,有人看到楊波受傷,你可曾見他受傷?”夫人看著謝文治,眼光灼灼。
“我見了楊波兩次,最後一次,他爬在床上見的我,想來是”謝文治沒有說,隻是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臀部,意思就是楊波的屁股受了傷。
封雅雯沉吟良久,突然站起身來,說道“文燦,妾身打算去沈家堡,會一會這個楊波。”
“什麼?”左文燦驚呼,“這太危險了,楊波能殺裘泗州,也能殺你,夫人你不能去。”
“夫人,三思啊。”謝文治喊道。
夫人沉聲道“夫君,楊波假裝不識官軍,又願照章納稅,表明楊波不願與官府明火執仗地對著乾,隻是他惹出這般禍事,納個稅就可以了?想的倒是輕巧,哼。
無論如何,妾身去一趟,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倘若我們什麼都不做,這事越鬨越大,怕是最後夫君和謝大人的官職保不住不說,且有性命之憂。夫君,你是海州之主,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雖然偶爾也弄些銀子,可那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海州一日也離不開夫君,謝大人剛從沈家堡趕來,已經很辛苦了,妾身去一趟有何妨?妾身一介女流,為了夫君的清譽和前程,就算是死,又有何懼。”說道最後,夫人泣不成聲,把個左文燦感動到不行,頓時涕淚俱下。
有時,人真的可以把自己說的感動到不行,夫人的一番說辭,感天動地,不由你不信。
“夫人,下官願陪夫人前往。”謝文治決然道。
“謝大人有心了,就讓孟師爺帶幾個捕快跟著我就可以了。”夫人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