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屁孩,叫的什麼雷大哥,叫雷叔。”
“可是我哥哥都叫你雷大哥,我叫你雷叔,豈不是亂了輩分?”
何起風哧笑一聲,轉身欲走,再次被雷矬子拉住。
“聽說你和季順家的閨女季思齊定親了?”雷矬子問道。
“嗯”何起風點頭,“咋的了?”
“將來,倘若,聽清楚了,我說得是倘若,倘若季思齊和楊波都掉河裡了,你先救誰?”
“”何起風愣住了,“有這事兒?”
“我說過了,是倘若,你救誰?”雷矬子逼問。
“雷大哥,彆以為我讀書少,就來耍我,我告訴你,我現在也在讀書認字,我知道兄弟如手足,媳婦如衣服的道理。”何起風氣樂了,說道“我當然救我媳婦了。”
“”
“我哥哥會遊水,飄在海上好幾天都死不了,你還雷叔呢,叫你聲大哥都已經抬舉你了。”何起風一臉的鄙視。
“你們找到船沒?”沈燕青邁步走了過來,問道“你們在聊什麼?”
雷矬子趕緊一抱拳,說道“大小姐,河裡船的影子都沒一個,不過我們倒是發現了他們上岸的地方。”
沈燕青聞言蹙眉,楊波也強撐著,跟了過來,說道“算了吧,吳家投奔的是海上飛,如今海上飛都做了階下囚,他們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海上飛還未蘇醒,由俘虜輪流背著,楊波等人押著俘虜走出了樹林。
一輪明月掛在東邊的天際,月朗星稀,回頭再看這片楸樹林,卻黑黢黢的,冷風陣陣,挺瘮人的,死了的那兩個,隻能喂狼了。
“黑點兒哪去了?”楊波看著黑黢黢的樹林,自語道。
沈燕青攙扶著楊波,說道“那不正好,省得再費心機去放生。”
何起風走了過來,說道“哥哥,我來背你。”
“不用。”沈燕青一瞪眼,說道。
雷矬子插了一句,“起風,倘若你娘和你媳婦都掉河裡了,你先救誰?”
何起風哧笑道“雷大哥,你拉倒吧,我當然救媳婦了,我娘死了好多年了。”
“”雷矬子徹底被打敗了,鬱悶至極。
離開樹林,再往前走到那片葦子地的邊緣,雷矬子想起什麼,突然對楊波說道“小波,我記得,當初你就是在這裡逮住黑點兒的,對吧?”
這世上隻有雷矬子一人稱呼楊波為小波,每每聽著,讓楊波非常地不爽,偏偏楊波又不能明言為什麼。
楊波沒好氣,說道“那又如何?”
“蹊蹺,我就覺得這事蹊蹺,小波,我發現你身上發生過很多事,都很蹊蹺。”雷矬子一本正經地說道。
楊波待要說話,卻聽到一聲長嘯,這分明是狼在嚎叫,是老狼,而不是像黑點兒那樣的小狼在嚎。
月夜裡,聽到狼嚎,可不是件心曠神怡的好事,眾人皆是大驚。
剛剛是一聲,現在是合唱,大家自然明白,遇到狼群了。
不過,他們人挺多,手裡還有火槍,自然是不怕,眾人轉身觀瞧,果然見到五六隻狼,前前後後,以散開的隊形圍了上來,正中間是頭小狼,後麵跟著的那隻狼,身形高大,眼睛裡閃著綠光。
待到走近,借著月光,楊波認出那頭小狼,便是黑點兒。
嗷
黑點兒顯然認出了楊波,卻在幾十步開外停了下來,身後的狼群也都停了下來,一動不動,就像黑夜裡黑色的雕塑。
過了好一陣,黑點兒仰起脖子,長嘯一聲,聲音不成熟,聽著也不像是狼嚎,但是黑點兒在學習。
嗷,嗷,嗷。
而後麵的狼群,也開始長嘯,先是頭狼,後來其他的狼也加入了合唱此起彼伏,狼嚎陣陣。
冷風吹過這一片一望無際的葦子地,聲音不可名狀,充滿神秘的感覺,群狼的嚎叫聲在狂野裡回蕩。
黑點兒向前進一步,頭狼便嗷嗷叫,黑點兒又往後退一步,就這樣一進一退,來回好幾次,黑點兒頗為猶豫。
“回去吧,黑點兒,狼群才是你的老家。”楊波叫道,往外招手,意思是讓黑點兒彆跟過來,楊波希望黑點兒能明白。
黑點兒嗷又叫了一聲,定定看著楊波一陣,終是轉了身,加入狼群之中,眾狼非常興奮,交頭接耳,長嘯不止,在頭狼的帶領之下,紛紛轉身往後竄去,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融進明月的清輝之中。
“什麼是緣分?這就是緣分,我覺得你和黑點兒的緣分未儘,指不定哪天黑點兒又來找你。”雷矬子感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