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大明!
直到下午申時,史可法在校場的觀摩才結束,他還覺得意猶未儘。
王冰淩已經先行離開,回城安排晚宴,楊波打算在縣衙隔壁的酒樓訂上一桌酒,讓史可法這樣的人物,在軍營裡吃頓便飯,就當接風洗塵,楊波可不敢。
古時的縣衙都建在相對高處,取居高零下,掌控全局的寓意,盱眙縣衙也是如此,門前,有一道石階,拾階而上,迎麵便是一道照壁,上麵刻著四角獸的圖案,也不知是麒麟,還是饕餮,張牙舞爪的,不明覺厲。
拐過照壁,便是轅門,左近的梢間裡,置有喊冤鼓一架,供百姓擊鼓鳴冤之用,右邊的梢間裡,放著兩通石碑,上麵刻著‘誣告加三等,越訴笞五十’的字樣。
楊波少時,看過不少判案的古裝劇,什麼《包青天》啊,《狄仁傑》啊,青天大老爺,清正廉明,機智無雙,打心眼裡羨慕,那時就想,等長大了,我也要為民除害,為民伸冤,做一個青天大老爺。
誰小時候還沒個夢想呢,但現實總是很骨感,前世完全沒希望。
這段時間,楊波就是盱眙的縣太爺啊,機會有了,他又太忙,還沒來得及,史可法又來了,這幾日便要交接,機會擦肩而過,不能不說是個遺憾。
過了轅門,中間是一條甬道,兩側各有一排房屋,東為吏、戶、禮房,西為兵、刑、工房,都是知縣下屬的辦事之所,楊波剿滅了劉二的勢力,過去的小吏跑回來不少,楊波都委他們一個顧問之職,平素就呆在此地候著,楊波遇事不明,顧而問之。
此時,裡麵的人聽說新任知縣來了,紛紛走出來,肅立在屋簷之下,躬身作揖,楊波見種九也在其中,便衝他點頭示意。
前方是儀門,過了儀門,便是高大威嚴的縣衙正堂了,正堂大門的門楣上有塊黢黑的牌匾,上麵寫著‘盱眙正堂’四個燙金大字。
楊波讓史可法走在中間,史可法謙讓,可楊波執意如此,史可法隻好走在前麵。
楊波抬腳跟上,就在此時,卻是聽到一陣嬌喝。
“楊波”這是楊若菲的聲音,她不是回淮安了嗎?又回來了?
“若菲,是你嗎?”
楊波心下欣喜,緊走幾步,朝堂前望去,不由愣住了,若菲手裡拿著把左輪手槍正對準他?
楊波砸砸嘴,責怪道“若菲,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槍是梅仙兒的,不能給你,你若想要,日後,我在造一把給你便是。還有,彆把槍口對著人,保險不打開,也不行,真是的。”
楊波說著話,便要上前把槍拿過來,這時候,楊若菲竟然‘嘭’的一聲,開槍了。
彈丸正好打在楊波的腳丫子前麵一寸,就差那麼一丟丟,腳丫子可就廢了,彈丸砸在青磚鋪就的地板上,碎屑四濺,打在楊波的小腿上,生疼,楊波直覺脊梁溝一陣發涼,驚出一身冷汗來。
“楊若菲,你真開槍啊!”
這丫頭是不是吃錯藥了?
剛在外麵,正堂裡光線說不上明亮,楊波沒看清,現在眼睛適應過來,楊波看清楚了,楊若菲站在公案後麵,頭頂上懸著‘明鏡高懸’四個橫排大字,一手驚堂木,一手左輪手槍,煙眉倒豎,柳眼圓睜,小臉板著,不像是在開玩笑。
眾人聽到槍聲,紛紛搶步進了正堂,眼前的一幕把他們驚呆了,下巴掉了一地,都是麵麵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可楊若菲接下來的話,實在駭人聽聞,在場所有人瞬間石化。
“楊波,你和那個封雅雯苟呸,呸,呸,封雅雯有了身孕,都一個多月了,都是你乾的好事,你見事情敗露,竟然讓人持火搶,將封雅雯的夫君,海州市舶司提舉左文燦殺害,企圖殺人滅口,你你禽獸不如。”
此言一出,正堂之內一片死寂,一根針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聞,眾人呆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時候,卻傳來一陣啜泣之聲,楊若菲竟然哭了,小肩膀一抽一抽地,哭得梨花帶雨。
“枉自我那麼喜歡你,我真是瞎了眼,看錯了你這個淫賊。”
楊若菲的話,就像核彈一樣,衝擊力實在太強了,剛剛石化了的眾人,此刻又活過來了,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不可描述。
這時候,王冰淩打屏風後麵閃身而出,屏風上麵繪的是‘海水朝日圖’,也有稱‘日出東方圖’的,寓意清如海水,明似朝日。
楊波見到王冰淩,大喜過望,“冰淩兒,你也不管管若非?”
王冰淩看也不看楊波一眼,徑直走到楊若菲身邊,摟住楊若菲的肩頭,輕聲說了些什麼,然後抬頭,瞪圓一對美目,逼視過來,目光冷得讓人發顫。
跟封雅雯勾搭成奸,這種事,楊波絕對做得出來,不說沈燕青,就是香兒和梅仙兒,都讓她兩次抓了現行,就封雅雯那媚死人不償命的容貌,還有楊波那臊性,還不是乾柴烈火,一點就著?
有件事,王冰淩還不知道呢,穆英也懷著孕,此時正在南京養胎,穆英是王冰淩的好姐妹,洛英冰分一體,穆英真是給楊波禍禍的,若是讓王冰淩知道,還不得把楊波給撕了?
做就做了,王冰淩也見得多了,可把人家夫君給殺了,那就太沒人性了,以她對楊波的了解,應該不至於吧?且詐他一詐。
“楊波,你是不是男人?做了好事不認賬,還殺人滅口?”王冰淩冷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