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楊度在,到了夜深人靜時分,她一聲令下,十幾號人衝上官船,見人就砍,很輕鬆就把人給劫了。
但楊度就在船上,這是個事實,這事兒有些難辦。
好在,時間尚早,還能再想想辦法。
王冰淩閃身進了船艙,和眾人一起簡單用了些乾糧,安排好警戒,便靠在艙壁上閉目養神,琢磨著怎麼才能既能保住那個倒黴蛋楊度的小命,又能將王西劫持成功的辦法。
河水蕩漾,人聲漸漸稀疏,水波擊打船體,發出有韻律的啪啪聲響。
王冰淩拿定了主意,猛地睜開眼,招呼眾人過來,就著艙內飄忽的燭光,把她心中的謀劃簡短地做了說明。
“待會兒,我一個人先登船,餘下人等沒有我的信號,不可妄動。”
王冰淩最終決定一個人先上船,她的眼睛和耳朵好使,這是個優勢,先把王西銘和楊度的位置摸清楚,然後眾人再行動,這是她能想出來的最妥當的辦法了。
王冰淩冷眼掃過眾人,問道“都聽明白了?”
郭千立刻拱手應道“明白。”
眾人也都神色肅然地點了頭。
“動手吧。”
說罷,王冰淩不再廢話,拿起一卷攀爬用的繩索,轉身,彎腰出了船艙。
眾人輕輕劃著小船,距離官船已經近在咫尺,赫然就在眼前,相比他們的小船,官船就是個龐然大物啊。
船上燈籠亮著,沒有安排任何警戒,周遭寂靜無聲。
‘那兩個下船的錦衣衛難不成就不回來了?’
王冰淩特備吩咐過,要注意那兩個人的行蹤,一旦回來,立刻稟報,可到現在也沒人來稟報,官船和河岸之間架起的跳板還在,那倆人應該還沒回來,這讓王冰淩心裡犯起了嘀咕。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容不得她再做他想。
王冰淩掄起一隻胳膊,嗖的一聲,手裡的繩索被扔上了官船,甩出的一端上帶有一個五爪抓鉤,另一端還在王冰淩手上,她往後拽了幾拽繩索,確信掛鉤吃住了勁,便手腳並用,三下五去二地爬上了船,小船上的眾人手持長弓,保持警戒。
到了船上,王冰淩收攏繩索,正在把它藏在一個隱蔽的角落,就聽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聲音不大,但很密集。
‘糟了,難不成被發現了?’
這是一幫人,人數還不少,聽得出他們是從跳板上過來的,間或有人輕聲吆喝,說話的人顯然是個領頭的。
王冰淩來不及細想,閃身躲進了一個粗大木樁後麵,身體前傾,手中長刀已然出鞘,保持隨時虎撲的進攻姿態。
王冰淩的眼睛和耳朵特彆好使,被楊波稱為‘千裡眼’和‘順風耳’,常人聽不到的細微聲音,在她聽起來,卻是清晰可聞,而且可以準確地判斷出聲音的來路。
腳步聲變成輕微的摩擦聲,表明那幫人放緩了腳步,正躡手躡腳地緩慢前行。
“噗嗤”
這種聲音她很熟悉,有人被殺了?
“啊呃”
果然,一聲悶哼,挨刀的人死得不能再死了。
“噗嗤呃”
有更多的人被殺。
‘竟有這等奇事?’
王冰淩一陣錯愕,她明白了,原道隻是自家一幫人趁著月黑風高在作案,沒想到另外一幫人動作更快,好巧不巧,兩夥人還碰上了,這也太意外了吧。
現在該怎麼辦?
這夥人的目標應該也是王西銘?
王冰淩心下不由著急起來,心念急轉,她不能這麼一直等下去,再等,沒準兒,不止是楊度的命保不住,連王西銘本人也難逃一死。
那樣的話
二娘交待的劫持行動隻能以失敗告終,二娘豈會滿意?
王冰淩從木樁後麵鑽了出來,走到中桅杆下麵,桅杆上的風帆已經被放下,折疊起來的帆布堆成一團,絕對是引火的好材料。
是的,王冰淩要放火。
她從懷裡掏出一盒火柴來,劃著了,點燃了風帆,看著火苗竄起,便扯開嗓門兒喊了起來。
“著火啦,著火啦”
原本是月黑殺人夜,現在變成風高放火天了。
世事難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