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換防,為何指定秦剛的第二都,卻不讓自己統領的第一都跟隨渡江?
所以他以身邊親信使喚慣了為由,愣是帶了二十名手下登上渡船,程江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準了。
船過江心,朦朧的月色下已能看見對岸景物,彭連虎看了看對岸散落的士兵,右臂一碰秦剛的左臂說道“這北岸如此戒備森嚴卻是為何?”
他這麼一說,秦剛也覺得有些不對勁,此處既是大宋腹地,又在都城旁邊,錢江南北皆是宋地宋人,這大半夜的何須如此警戒?想了想笑道“可能是陳副統領在演練陣仗吧?”
彭連虎道“我看未必,這姓陳的兩口子跟咱倆打過一仗,那姓梅的婆娘看我的眼神始終不善,秦兄還須多加小心。”
秦剛對這話不以為然,笑道“不至於,不至於。就算他夫婦記念私仇,也不可能如此報複,否則辛大人那裡如何交待過去?”
彭連虎道“秦兄還是謹慎一些的好,這兩人來曆不明,真搞出事情來,也隻需遠走高飛即可。”
這話不無道理,秦剛便微微點頭,道“彭兄說的是。”
不多時,船至岸邊,隻見陳梅二人站在碼頭上,彭連虎向後擺手,示意重親信跟隨,當先踏上跳板,下船的同時向陳梅二人拱手“這深更半夜的,兩位副統領還不歇息,卻來岸邊相迎,彭某受之有愧。”
陳玄風眼見彭連虎身後儘是他手下親信,不禁微微皺眉,心忖這幫人要是一哄而散倒是不易追殺,尤其這些人都是積年水匪,各個擅泳,若是選擇跳江逃跑就更加難辦,幾乎沒有可能一網打儘。
於是口中笑道“深夜換防事關重大,豈能兒戲?總須接洽妥當才能安心入睡。”
說話間伸手向後做了個手勢,“兩位都頭,咱們到營地說話吧。”
這一刻陳玄風改了主意,想把人往陸地深處帶一帶,最好是帶到牛家村之後再動手,那樣便不致出現漏網之魚。
這話倒也說得過去,秦彭二人沒什麼意見,當下與陳梅夫婦並肩走向村落,隻不過彭連虎似乎頗有戒備,故意走在最右側。
沒走幾步,卻聽秦剛說道“陳副統領這是在演練水岸伏擊麼?”
陳玄風頓時一驚,心說怎麼把這茬給忘了,連忙下令“弟兄們聽令,演練結束,大家回村睡覺吧,崗哨繼續執勤。”
說罷看向秦剛笑道“倒讓秦都頭見笑了,剛剛的確是在演練。”
秦剛笑笑沒說什麼,第十一都的兵勇們卻不禁困惑,陳副統領哪道命令才是真的?隻不過陳統領曾經反複強調令行禁止,且不管孰真孰假,隻需聽令執行便是。
不消多時,一行人來到牛家村,陳玄風已經暗暗決定,把彭連虎誘到楊鐵心家那座院子裡麵動手,眼看已經走到了楊鐵心家門外,彭連虎卻突然停下了腳步,鼻翼抽動了幾下。
陳玄風轉頭看向彭連虎說道“已經到了,這座院子就是兩位都頭歇息之處。兩位請吧。”
他卻不知彭連虎慣於殺人越貨、對血腥氣頗為敏感,距離院門尚有十幾步,已經嗅到了梅超風潑在院門外洗手水中的血腥氣,瞥眼之間又看見梅超風眼中濃鬱的殺意,驀地大叫一聲“此間有詐!弟兄們扯呼!”
彭連虎本來就是狡詐之人,即便猜測有誤也勝於身入險地,大叫的同時便已高高躍起,越過楊鐵心家的籬笆牆,落地時瞬間矮身,衝向後院嬙。
但凡擅長暗器之人必然擅長輕功,陳梅二人在輕功方麵都不如彭連虎,此時再想出手已然不及,就是想用暗器都不行,因為已經隔了一道籬笆牆。
陳玄風見狀便也大聲喝令“誅殺奸細,不可放走一人,我去追彭連虎……”
他一邊說一邊起步,也不使用輕功了,直接用身體撞開籬笆牆,全速追趕彭連虎,一邊交待“老婆你帶人誅殺把彭連虎的黨羽。”
這邊梅超風已經動手了,九陰白骨爪連環進擊,轉眼間已經鑿暈了四個水匪,然後才來得及應聲道“老公你儘管去追,妾身隨後就到!十一都兄弟們聽命,隻殺彭連虎手下!”
兩名統領都動手了,這肯定做不得假了,十一都兵勇齊刷刷抽出兵刃,將秦剛及其手下堵在村中。
秦剛被這一突變驚得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是否該與梅超風交手,一方麵自忖打不過梅超風,另一方麵,陳梅二人的意思似乎隻是針對彭連虎。
這邊梅超風眼見秦剛傻愣愣地擋在身前,連忙喝道;“秦剛不關你事,彆礙事!隻要不是彭連虎的人都讓開!”
秦剛這才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讓,同時戒備梅超風對自己出手,而梅超風自然不會動秦剛,疾速從他身旁掠過,兩爪連環攻出,又敲暈了兩個彭連虎的手下。
第二都的兵士聽得明白,眼見梅超風出手如此淩厲,哪裡還敢蹚這趟渾水,當下紛紛讓開,與彭連虎的手下劃清界限。
如此一來彭連虎的那些乾兒子以及親信便已無處可逃,這時候就算想像彭連虎那樣翻牆都來不及了,因為他們已經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隻能負隅頑抗。
然而這區區十幾人在梅超風的手下又能堅持多久?連一盞茶的工夫都沒撐到,還能站著的就隻剩下兩人。
就在這時,忽聽村西傳來一聲馬嘶,同時響起陳玄風一聲暴喝“彭連虎偷馬跑了,我去追他!”
梅超風聞言連忙叫道“老公你跟緊他,我這就去!”
說話間拍開最後兩人捅向自己的兩支分水刺,左手一爪洞穿了左麵一人的咽喉,右手一爪鑿碎了右麵一人的肩胛骨,說道“秦剛,這裡交給你了,有事你去問程江。”
說完也不等秦剛答話,疾速奔向村西的臨時馬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