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洗禪衣未有塵!
馬車的隔音並不好,坐在車前的風華自然是將剛剛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晰明白。現在風華滿腦子都在擔心著小姐會不要她了,想想都要哭了。
言禪衣挑開車簾下了馬車,剛一落地,地上跪著的女孩就越過草席蓋著的“屍體”,一把抱住了言禪衣的腿,哭的肝腸寸斷的喊著,“求小姐幫幫我,我爹病死了,我也沒有娘,隻能賣身葬父了,求小姐幫幫我!”
言禪衣看著抱住自己腿嚎啕大哭的女孩,比她看起來還要年幼一些,梳著雙髻,低著頭雖是看不到臉,但聲音卻是清脆悅耳。身上的粗布孝服,也是不合身的寬大,若是臨時借來的,卻看起來又很嶄新。
言禪衣又淡淡的瞥了一眼剛剛從馬車上下來的未有塵,從未有塵和風華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出,這個半路賣身葬父的女孩,必定是他安排的打算送到她身邊的。
本是有些不想理睬,但望著從來都一臉冷傲的魏太子,在自己的眼前卻這般伏低做小,有些於心不忍起來。又想著他送風華過來,是因為風華武藝高超,那這個女孩又有什麼一技之長呢?或許會對自己還沒想好怎麼乾的圈錢事業有所幫助呢?
“你會做什麼?我可不養沒用的丫頭。”言禪衣故意冷著臉,打算聽聽她怎麼說,再決定要不要收下這個丫頭。
“小姐小姐,奴婢會醫術!奴婢很有用的!”小丫頭抱著言禪衣的腿,一直不撒手,也不敢抬頭。
自然是不敢抬頭的,主子讓她在這裡攔言王府的馬車,演一出賣身葬父,還讓她儘量哭傷心點,可是她真的哭不出來啊。想起自己自小習的一手好醫術,毒術也是同行中的佼佼者,卻為了能替主子守到這女子身邊去,居然在這大街上賣身葬父。
這麼想想,倒是真的有點想哭了。
“你爹病死的?什麼病?”言禪衣看到草席下的“屍體”動了一下,眼角抽了抽,這也太不敬業了!應該扣雞腿!
“嗯?”小丫頭楞了一下,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以為言禪衣怕她“爹”是什麼傳染病,想想便決定往輕了說比較好,於是道,“是風寒!”
“你會醫術,卻讓你爹得個風寒就死了?”言禪衣有些哭笑不得,莫名覺得抱著自己腿的這個丫頭腦回路有些可愛,且身邊有個擅醫術的人,好像也不錯。
但又想起剛剛自己還信誓旦旦的說了,不要他塞過來的人了,這下好似有些下不來台似的,隻能故作冷漠的道,“這樣的醫術要來何用?還是算了吧。”
話雖如此說,可她到底沒有將自己的腿從小丫頭的懷裡給抽出來。
“唷,這裡有賣身葬父的!快讓開讓本少爺看看是不是個漂亮的小娘子啊!”一個猥瑣的男聲從圍觀群眾的後麵傳來。
立刻就有圍觀群眾小聲的說道,“京兆府尹家的三少爺來了,快給他讓個路出來。”說著便有群眾自發的讓出了一條道。
還真是冤家路窄,言禪衣看著這紈絝公子那張和李祈恩長得有八九成像的臉,不由的有些為難起來。畢竟剛剛收拾完他妹妹,還給他找了個與他差不多紈絝風流的妹夫,所以現在要不要放過他呢?
“原來是個小孩啊。”李祈隆看了一眼跪著的豆芽菜小身板,雖還沒看見臉,但也已經興趣全無。但順著那小孩抱著的腿向上看去,他那綠豆般大的小眼珠裡,立刻迸發出了駕輕就熟的淫(蟹)邪的光。
隻見那被抱住的長腿,屬於一個長相絕美的女子,雖然身板和凹凸有致完全搭不上邊,但還未長成就已經美成這樣了,帶回去由自己親手養大了,豈不快哉?
李祈隆此刻眼中隻有這美眸微瞪的美人,全然沒有到注意美人身後的男子黑如鍋底的臉。
李祈隆是京兆府府尹家的小少爺,平日在這天子腳下也算是橫著走的,雖然他爹的官職不高,但在這京城裡頭,也算是個有實權的。
而且他也是很會認人的,那些權臣高官的子女他是絕不會去招惹。而眼前這個女子他從來沒在京城見過,雖然穿著不俗,氣質不凡,也許說不定隻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千金呢?思及此,他那油膩的手,已經朝言禪衣的小臉上摸去。
言禪衣見他居然有膽子想對著自己伸出鹹豬手,立刻回頭對正欲上前來的未有塵和風華使了個眼色,臉上還明晃晃的寫著幾個大字彆動我自己來。
未有塵看著一臉狡黠笑的跟個小貓似的言禪衣,忍不住露出一個寵溺的笑,便也放鬆了自己握緊的拳頭,沒有上前去阻止。
李祈隆的鹹豬手還沒有摸到美人的臉,便被美人一巴掌打落了。他也不氣餒,一臉淫笑的聞了聞剛剛被美人拍落的手,笑道,“美人的手可真香啊!美人跟本少爺回家怎麼樣,本少爺一定會好好疼你的!保你吃香喝辣,連你全家都跟著雞犬升天!”
李祁隆自覺自己提出的條件很誘人,畢竟他心裡已經認定了,言禪衣隻是個有錢人家的普通小姐而已。若是跟了自己,說不定對她全家都有益呢?即便她此刻不同意,等他跟著她上門去到她家,她的家人定會感激涕零的將她雙手送上的。
這般想著,李祁隆臉上的笑容,又猥瑣了幾分。
言禪衣雖然不會這古代的武功,但上輩子因為經常加班到半夜,又一直租住在龍蛇混雜的筒子樓裡,防狼術可是學的精湛,甚至還因為救下過被色狼欺辱的女子,而得過良好市民獎呢。
眼前這個李祈隆腳步虛浮,一臉的縱欲過度,言禪衣輕勾了嘴角,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她是絲毫沒將他放在眼裡,隻想也讓自己發泄發泄,先揍他一頓再說。
“三少爺!”李祈隆見著美人兒的笑,頓時便心癢難耐了起來,剛想要上前一步,他身後的小廝卻是趕緊湊上了一步,在他耳邊低聲道,“這是言王府的馬車,而且她身後站著的那個男人是魏太子啊!惹不起啊!”
李祈隆聽到小廝的話,這才注意到了美人的身後,果然有個臉色黑如鍋底的男人,有一隻眼珠,是絢麗的紫色。李祈隆雖沒見過魏太子,但這京城裡誰人不知,魏太子是個擁有一隻紫色異瞳的魔鬼?
當下便嚇得腿一軟,斜靠在小廝的身上,彆說這眼前的美人了,連麵子都顧不上維持,隻狼狽的讓小廝攙扶著離開了。
李祈隆一走,原本湊過來看熱鬨的人便也一哄而散了。看李祈隆強搶民女,可是京城百姓們的一大業餘愛好,茶餘飯後的聊天資本啊。
在這看人賣身葬夫,還不如跟著李家三少爺呢,說不定還有什麼彆的強搶民女的大戲看呢?
言禪衣離的近,自是聽到了那小廝的話,頓時有些氣惱這人膽子也太小了!就這樣還算的上是紈絝子弟?算的上是在京城橫著走的小霸王嗎?
言禪衣頓時便有些索然無味了,剛抬腳要走,卻發現自己的腿此刻還依然被小丫頭緊緊抱著呢。
小丫頭此刻都忘了假哭,眼眸亮晶晶的在回味著剛剛的好戲,完全沒發現自己抱著的大腿的主人,正一臉好笑的看著自己。
言禪衣見她那清澈透亮的眸子裡,沒有一絲雜質,倒是挺滿意的。她不喜歡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所以隻希望身邊的人都能單純一些,像她的風華,撒個謊眼神飄忽還一臉內疚。
“彆演了,起來吧。”言禪衣輕輕抖了抖自己的腿,讓腿上掛著的小丫頭回神,又伸出另一隻自由的腳,踢了踢草席裡的“屍體”,有些好笑的說道,“你胳膊癢是不是,都見你往地上蹭了三回了。”
“屍體”聞言知道自己已經穿幫了,也不扭捏,掀開草席便直接坐了起來。見女子身後的主子正瞪著自己,又趕緊跪了下來不敢再抬頭。
小丫頭自然也是終於注意到了主子和風華姐姐的擠眉弄眼,便趕緊鬆開了自己的雙手,也跪在了女子的腳下。兩人都有些忐忑的跪著,等著女子的下文。
“這是我後院棗樹上的?”言禪衣看了一眼裝屍體的精壯男子,隔著衣服也能看出男子定是一身的腱子肉。
當下又覺得要是能收個這個的小廝,以後院裡的粗活不就有人乾了麼?此刻的言禪衣,已經將自己剛剛才說過不許未有塵再給自己塞人的話忘光了。
未有塵尷尬的點了點頭,隻覺得自己的屬下都好蠢,想換掉怎麼辦?一個暗衛,居然連胳膊癢都不能忍,這父皇到底是給他送了些什麼歪瓜裂棗的暗衛過來。
“做我的護院小廝以後不準爬我的棗樹,行不行?”言禪衣低頭看著跪著的精壯男子,其實還是滿意的,隻是若能隻效忠自己,不爬棗樹就好了。
誰知男子抬起頭來,卻不是看向她,而是帶著征詢意見的眼神望向了她身後的未有塵。
隻這一眼言禪衣就收回了收他做小廝的決定,直接道,“算了不勉強了,你有自己效忠的主子就行了,不必勉強跟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