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但未有塵卻是聽的真切,大概也隻有他能聽的真切。
晚上是不離不棄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兩人卻都沒有去鬨洞房湊熱鬨。兩人一起,一個切菜生火,一個淘米炒菜,在廚房共同忙活了大半個時辰。
準備好了一桌子的熱菜,也溫好了一壺又一壺的美酒,大概唯獨沒準備好的,便是即將分彆的兩顆心。
“宸哥哥,我敬你一杯,祝你一路順風,早日到達大魏都城。”言禪衣舉著杯盞,卻是還未曾碰到未有塵的酒杯,便直接端起一飲而儘。
未有塵抬眸隻能看到言禪衣修長的脖頸,正廢力的在吞咽著那苦酒。
“再敬你一杯,祝你早日達成所願,成為那人上人。”言禪衣的聲音裡已經帶著顫音,卻是掩耳盜鈴般,又直接將酒吞了個乾淨。
未有塵沒有阻止,倒是眼眶也跟著泛起了紅。
“這一杯,希望你好好活著,權利也好金錢也罷,都是浮雲。石洲的大門,會永遠為你打開。”言禪衣終於不再躲避,臉上已經是斑駁的淚痕遍布,“我……也會一直等著你。”
言禪衣還要一飲而儘,未有塵終是上手奪過了她手中的酒,直接送入了自己的口中。
“禪禪,無論前麵的路,是需要我披荊斬棘,或是上刀山下火海,隻要終點處有你,我定會竭儘所能的走下去。”未有塵輕輕吸吮著言禪衣的臉頰,那麼繾綣那麼溫柔,卻讓言禪衣的心浪波濤不絕的翻湧著。
他想承諾很多,他也想要求很多,可最後,不敢承諾,怕她失望,不敢要求,怕她拒絕。
一桌子的兩人合力而為的美食,兩人卻都沒怎麼動筷。隻互相敬著酒,喝幾杯哭一會兒,或是喝幾杯再笑一會兒。
月色一無所知的朦朧著,它從不在意它照耀著的癡男怨女,聚也好散也好,與它何乾?它隻會遵從著它自己的軌跡,孤單卻明亮的照耀著。
這一夜相擁著的兩人,都已經不記得他們之間有過多少次的親吻。
言禪衣已經醉到語無倫次,被未有塵抱回了床榻上也不自知。她更不知道的是,未有塵一夜未眠,就坐在她的床頭,給她唱了一夜的歌,反反複複,都是那首她曾經唱給他的,滿是愛慕滿是眷戀的情歌。
第二天言禪衣醒來時,已經到了午時。她的身上還帶著濃濃的酒氣,剛剛起身,風華便端著一直溫著的醒酒湯走了進來。
言禪衣接過湯碗,定定的望著碗裡的湯汁,頭很痛,可是心卻更痛,像是有一把鈍壞的鏽刀,在切割著她的心。她含著淚,低聲對著身旁的風華問道,“他走了,是不是?”
風華望著小姐那紅腫的雙眼,還有那紅腫的唇瓣,有些躊躇,但還是點了點頭道,“卯時走的……”
言禪衣沒再說什麼,隻靜靜的將碗裡的醒酒湯一口灌下,仰頭間,也將那就快奪眶而出的淚水給逼退了回去。
“小姐……”風華有些不忍,但其實她的眼睛也腫脹著。
未有塵帶走了風流,她昨夜亦是哭的如同小姐那般肝腸寸斷。可是流再多的淚,該走的人還是會走。
“我沒事,我們還在石洲待一個月,將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們就去不歸山等他們。”言禪衣十分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但不用照鏡子她自己也知道,定是個比哭還難看得笑。
接下來的這一個月,言禪衣逼迫自己忙的腳不沾地。城牆加高她也去搭把手,街道擴寬她也去幫個忙,誰家的母豬難產,誰家要搬新房,誰家要娶親,誰家要續弦。
即便她根本幫不上忙,即便她去了也隻是幫倒忙,她依舊孜孜不倦的到處跑著。
她不敢閒下來,因她隻要一閒下來,滿腦子便都是未有塵的樣子。
他眸中帶光的望著自己的樣子,他害羞到耳尖都泛著紅的樣子,他溫柔說著情話的樣子,他攬著自己時貪婪的樣子。
好想他,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