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身,商王攜王妃盛裝入宮請安。皇後諸葛爾雅於穹宇大殿設宴,召集群臣共進午膳,席間旁敲側擊詢問妙春果的下落。
宋楚吟隻道:“妙春果幾經顛簸,靈力有所損耗。兒臣已將果子放在仙窟之內,待以神農之法鞏固本源,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方可取出,屆時自會請入宮中。”
如此這般,皇後才算滿意,膳後又手把手攜著王妃遊覽禦花園,溫酒賞梅,煎雪煮茶,撫琴舞鶴,將落霞琴門往事新聞又說叨一番,賞賜了金銀玉帛之外,還有一乾操琴妙物:一張黃花梨根雕琴台,一隻龍鳳沉香瑪瑙香爐,一領芙蓉簟和繡有落霞紋樣的彩花桌旗、琴袱等等。
落芳蕤借機詢問聖上病情,如今在何處修養,吃些什麼藥,一一被皇後巧言打發了。因此,她也不便再多問,心中暗暗驚歎皇後的手段心機。
待出宮回府,天色已晚。王與妃二人隨便用了些小食,便攜著妙春果又準備出行。落芳蕤正欲喊人備車,未料宋楚吟忽地喚出一席師曠琴來,頗有深意地道:“王妃小看本王了,本王也曾是師曠弟子,不止是他。”
落芳蕤被戳到心事,隻能故作鎮定,將話題引至寶琴之上,問其來曆。宋楚吟越發肅然道:“此琴同本王一樣,不過仍是無名小卒,不足掛齒。琴名,時機成熟再取也不遲。”
無名小卒?這分明是一副篤定能夠登基上位的姿態。落芳蕤不再作聲,亦喚琴來,二人雙雙朝著宋楚吟提及的“仙窟”而去。
“仙窟”並非真是仙窟,而是京郊一處山穴,封閉隱蔽,靈元充沛。
宋楚吟早早就挑中了此地。因妙春果的貯藏條件苛刻,需以常年如春的溫度供奉,故在開鑿之後,特彆聘請了神農山莊的十八個弟子在此開壇引流,撫琴七七四十九日調節山穴氣候,隨後又令其每隔七日前來校驗一回,如此已三年有餘。
落芳蕤心下想道:商王果然是個精於權謀擅於隱忍之人,三年前太子殿下正炙手可熱,他卻已經備下仙窟來了。看這山穴地勢偏頗,光是開山鑿石也不止一年。
她原本已有計劃偷偷背著商王將妙春果獻給聖上服用,可現在一看,不禁覺得此計過於心急冒失了,自己一死是小,若商王因此被激怒反而提前弑父,屆時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況且她心中的太子殿下最是體恤將士,疼惜百姓之人,又豈能讓他冒險替自己收拾殘局?
宋楚吟發覺她臉色悶沉,拉起她的手摩挲著道:“怎麼,舍不得你的妙春果?”他不經意地撇見手心裡那冰涼小手,軟香白嫩吹彈可破,指腹及掌心豐腴水潤,皆是冉冉紅粉,不禁想起昨夜春宵,頓時不語,隻管揉搓。
忽地,落芳蕤抽手欠身作禮道:“恕臣妾冒昧一問,殿下既已得果,為何不直接將它送於聖上服用呢?”
此一問,若釜底抽薪。宋楚吟冷笑連連,“怎麼,愛妃不會天真地以為本王隻要把妙春果親手喂給他,他就會把皇位傳給本王吧?”
空穀回音將他的冷笑奏得格外猙獰,山穴隱蔽之處,這位外人看來恭敬得體,孝悌感人的賢王衣不蔽體地昭示自己瘋狂的野心,一如昨夜榻上。
落芳蕤拽緊雙手,按耐住心底的厭惡道:“臣妾愚鈍,確實如此以為。若聖上蒙受殿下孝心而康泰,天下儘知,民心所向,朝臣也必會上奏擁立太子。但若聖上此時駕崩,皇後又有動作,殿下不但難脫嫌疑,還可能兩敗俱傷。此時,若廢太子再伺機發難……”
話至一半,宋楚吟揮手止住,“不必再說,本王自有計劃。”他雙手捏住落芳蕤的下顎,嘿嘿笑,“愛妃……有心了!”
儘管心中發毛,落芳蕤仍順水推舟鎮定試探道:“不知殿下有何妙計?臣妾願為殿下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