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片沼澤實叫綠冰沼,其中的泥土冰冷刺骨,黑綠發黴的汙泥之中還混有無數嗜血食肉的毒蟲,不一會兒,宋連城便感覺腳趾疼痛,腳底腫脹,踝骨幾乎斷裂,隻能收鶴禦琴。
幸而出征前為保萬全,他隨身還攜帶了一柄寶劍。此時,他隻能立在琴上揮劍而戰,戰力卻已大挫。
狼群朝著琴身猛撲,鋒利的狼爪幾乎要將拭月琴當作人身撕扯成千萬道。為了護琴,宋連城先一一刺瞎狼群的雙眼,同時,割破了自己的手臂,以血腥氣為引,誘它們向他的身體攻擊。
然而,腳傷漸漸發作,靈力漸漸枯竭,宋連城再也無力,終於被一頭奮勇無比的巨狼猛烈一撲,摔落在地。
眾狼群感受到了獵物的血氣在它們熟悉的泥土中蔓延,興奮無比地昂頭叫喚起來,同時將宋連城團團圍住,突然一擁而上。
此時,聚集在死亡之地外圍的混沌魔人正在摩拳擦掌等待著狼群結束羽王的性命。
他們看見遙遠的天際劃過一道金光,落在一片混沌之中。然而神奇的是,那道光亮卻沒有泯滅,反而像是太陽的一條邊掛在了天際,令整個穹野之澤突然有了微光。
“那是什麼東西?!”
眾人驚歎著,議論著,指手畫腳竟忘了去諦聽他們期待已久的死亡音訊。
魔人群中,一個從頭到尾著黑衫,披著鴉羽鬥篷,手持黑色長劍的男子終保持著冷靜,邁步向死亡地界走去。眾魔人這才紛紛回過神來,恭恭敬敬齊聲喊道:“烏啼大人!”
烏啼隻是冷哼一聲,繼續向前走著。在死亡三角的中心地帶,他看見了戰鬥之後慘烈的痕跡。其中到處都是被琴劍所殺的狼群屍體,還有血跡、正在啃噬屍體的屍蟲、烏鴉、禿鷲。
他提著劍,用劍鞘在屍堆與泥土之中翻找,最後發現了沾染了血跡的衣物殘片,還有一床陷在泥坑的師曠寶琴。
烏啼拔出了拭月,不敢相信地自語:“……真死了?”旋即,將衣物殘片收好,留下了拭月,出了沼澤。
離烏啼十步之外,有兩個伶官跟在他的後麵,也看見了這一幕。待他離開,一個才駭然道:“他,他真的死了?”
“廢話。他是琴師,琴都丟了,命怎麼可能還在?再說,這裡也太……太可怕了。”同伴牙齒打著顫道。
話剛說完,兩人就聽見狼嚎嗚咽之聲,嚇得拔腿就往外跑。其中一個,臨走前,撿了一片羽王的碎衣,當作寶貝一般塞進了胸前:“這下可好,皇後娘娘可要大大地賞我們!”
他剛說完,邊上的那個突然被絆了一跤,起身一看,腳邊竟是羽王的拭月琴,連忙抱起,瘋狂大笑著繼續跑。
***
羽王戰死於混沌並且全軍覆沒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穹宇,哭得最為痛徹心扉的卻是當今皇後諸葛爾雅,當即宣布以太子禮儀厚葬。
公主宋清歡暫且離開師門,趕回宮中,強忍悲痛,一邊安撫母後,心下卻一遍遍對自己說:“這不可能!”臨行前,她請求修靈則務必查清原委。
然而,羽王徹底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即使擁有突如其來的厚葬,卻也沒有承受之軀,千年桐木琴棺之中擺放的隻有一片染血的碎衣布和一床拭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