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尷尬的笑了笑,親自從上麵下來拉著田秀坐到他身旁的空席上,說道“司寇想問寡人什麼呢?”
其實趙王知道田秀想要問什麼,就是因為怕田秀質問趙王今天他沒有邀請他來開會。
“您為什麼要征召士卒?您難道指望那一群老人和孩子去,為您擊退燕人嗎?”
麵對田秀憤怒的質問,樓昌先坐不住了,他指著田秀說道“司寇無禮!”
田秀也算豁出去了,他瞪了一眼樓昌說道“這裡沒你說話的份,你閉嘴!”
這氣勢直接震到了樓昌,趙王也微微有些錯愕。
“您難道認為讓那些老人和孩子拿起武器上戰場就能夠打敗燕人?您不是讓他們去迎敵!而是讓他們去送死!”田秀氣憤的說道。趙王被說的也有些發火“可是不征召士卒,誰來幫寡人打敗燕人?難道司寇你能為寡人擊敗燕人嗎?”
田秀瞬間沉默,他確實沒有那麼大能力為趙王擊敗燕人。
趙王看田秀沒有吭聲,聲音一下子提高了許多“寡人難道就願意讓那些老人和孩子們去送死嗎?可是他們不去,寡人的國家就要滅亡了!如果寡人的國家滅亡了,他們就算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說著趙王對虞卿吩咐道“請您立刻去征召士卒,這一次我們要征集所有可以征集的人手,趙國已經到了最為危急的時候!”
這場朝會就這樣結束了,田秀終究還是沒有能力說服趙王。下朝回家的路上田秀非常的失望,他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大概他是最無能的一個穿越者了。
兩天時間很快過去,燕軍的進攻速度神速,邊境告急的戰報如雪花般不停的飛向趙王宮,而這時邯鄲的征兵速度也在加快。
邯鄲的街頭上,大批頭發已經白了的老人以及孩子都被編入了軍隊,許多人連鎧甲都沒有,而他們手上也隻有一些簡陋的裝備,有些拿的甚至是木棍和鋤頭。
田秀的馬車穿過街道,透過窗戶他看到了一些穿著鎧甲的武士粗暴的將孩子從母親的懷中拽出來,而那孩子分明隻有七八歲,孩子離開了母親的懷抱嗷嗷大哭,母親望著自己即將被征走的孩子,也隻能跪在地上痛哭,她什麼也做不了。
田秀痛心的看著這一切,他不忍地將窗簾放下。他很清楚這些老人孩子如果真的去麵對燕軍,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
來到田單的府邸,田秀想去拜見他,請他給自己一些指引。
田單的府邸。
父子二人見麵之後並沒有想象中的熱情,兩人都沉默著,許久後田單緩緩開口道“刀劍無眼,打仗不是鬨著玩。如果你上了戰場,你就要做好看著身邊的人,從你身邊死去的準備,而且也許你會成為下一個死去的人!”
田秀看著田單說道“您難道沒有辦法拯救趙國嗎?”
田單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已經太老了,時代屬於你們年輕人!”
這話是什麼意思已經不言而喻,田秀卻並沒有答應。
回到家裡,田秀剛剛進門,就見趙媛迎了上來,兩人一見麵,趙媛就帶著些許懇求的語氣說道“王後今天來找過我了,他希望可以有你去統帥趙國的軍隊出戰!”
田秀看著身旁的趙媛,搖著頭說道“我沒有能力帶領一群老人孩子去贏得戰爭!我更不願意看著他們在我的領導下被燕人屠殺!公主,恕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趙媛氣憤的看著田秀,說道“可是你有能力去拯救他們,你為什麼不願意帶著他們去作戰呢?”
田秀苦笑了一聲,說道“公主太看得起我了,我沒有那樣的力量!”
這一刻田秀已經想要躺平了,他感覺趙國已經沒有希望了。
“你懦弱!”趙媛看著田秀,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分明是怕死!”
聽到這樣侮辱的話,田秀非常生氣,但他並沒有發作,反而是點了點頭“您說的對,我就是怕死!我膽小懦弱,這夠了吧?”
說完以後,田秀轉身走了,趙媛看著田秀離去的背影,她也非常無奈,田秀堅持不願意去領兵,難不成她要綁著田秀去?
回到自己的書房中,孫禮來找到了田秀。
兩人一見麵,孫禮就說道“主君,我鄙視您!”
“為什麼?”
“國家已經成為這個樣子,雖然我不是個趙人,但我也有血性。”孫禮看著田秀說道“我齊墨弟子義字為先,我願意帶著我的弟子們去跟燕人拚了,我絕不會坐在這裡當縮頭烏龜。”
說完以後,孫禮走了,田秀想要阻攔,可他又感覺自己確實沒有什麼理由能阻攔他們。
田秀感到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那一晚他輾轉了很久,卻怎麼也睡不著。
第二天早上,田秀剛剛起床,房門外趙媛穿著一身胡服已經等候多時。
趙媛身上那件胡服不是一般的胡服而是胡人作戰時穿的戎裝,胡服騎射後胡人的服飾逐漸在趙國流行,將領們出戰時都會摒棄寬大的中原服飾改穿更為緊實合身的胡服。
這一件胡服穿在趙媛身上,讓她顯得英氣勃發,這模樣倒讓田秀想起了神話中的女主角。
他看著身著戎裝趙媛說道“公主準備做什麼?”
趙媛看著田秀說道“我不會像您那樣懦弱。我的國家已經到了最為危急的時候,我要親自去戰場和燕人拚了!”
聽到這樣的話,田秀終於繃不住了,他大聲說道“你以為我真的怕死?我不是怕死,我隻是不願意去當大王的替罪羊!”
那天子楚說的話就像一根刺一樣紮在田秀心裡,他不願意領兵去打燕人除了確實沒有把握之外,很大程度還是害怕會被趙王拉到長平去當替罪羊。歸根結底田秀還是怕死的,他不是上帝,和普通人一樣,田秀也畏懼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