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膽兒這麼小,還敢跑來如此寂靜之地,你是想練喉嚨唱戲”
是長姐
她怔怔地看著站在她身後側的長姐,一身素衫素裙,長長的白綾隨著夜風飄起蕩落,就那麼站著,都優雅貴氣地令她自慚形穢。
以往她不服氣,憑什麼她生出就得是庶出,長姐生出就得高高在上的嫡出,雖同是嫡支孫輩,可在他人眼裡,她這個二小姐遠遠不如長姐貴重。
而在這一瞬間,她突然就服氣了。
四歲那年,長姐隻留在府中兩日,她都來不及好好看清長姐的模樣,隻覺得長姐的臉色真是蒼白,亦來不及實現長姐未回之前,她連做夢都想長姐抱她一抱的願望,長姐便走了。
十三歲那年,長姐終於回到府中長住,她卻再無幼時那般單純美好的想法,她清楚地知道了嫡庶之彆,清楚地明白了長姐不要的,她才有機會繼承的琅琊王氏榮耀。
她很想親近長姐,可又不想親近長姐,她的心情如同蕩漾的秋千,時而上時而下,難以穩下來地拿定主意。
於是那時她嘴張了張,到最後卻是什麼也沒說,隻負氣地背過身去。
剛背過身去,她便聽到長姐的輕笑聲。
如銀鈴般,真好聽,就跟長姐的人一樣,天仙似的,真好看。
意識到她在不知不覺間又迷戀上長姐的個個長處,她趕緊搖搖頭,越搖越猛,努力把什麼真好聽真好看趕出她的腦海。
“我十歲開始,割過肉,浸過酒缸,闖過鬼門關”
割過肉
浸過酒缸
闖過鬼門關
聽起來都那麼驚心動魄的,要真在長姐身邊發生過
她打了個哆嗦,那場麵她想象不全,然光窺視到一角,她便渾身直冒寒氣。
太可怕了,太恐怖了,那得多疼多不好受多驚險啊。
“你呢你有什麼值得你選了這麼個巧妙的時辰躲在這裡哭得好似天要塌下來的經曆”
她呢
不滿周歲便失去親娘,算不算
從小到大縱然有祖父祖母疼著護著,仍會有其他人有意無意地提醒她不過是個庶出的,等嫡長姐回來,她這個庶出的二小姐便什麼也不是了,這算不算
無憂無慮地長到十三歲,歡歡喜喜地高興長姐終於回來了,她的願意可以找機會實現了,結果還未等她讓長姐抱她一抱,祖父便下了嚴令,勒令她從今往後再不能隨心所欲地活著了,被罵被訓成了家常便飯,委屈了也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吞,連哭個鼻子也不敢讓任何人看到,得選個寂靜的時辰挑個寂靜的地方偷偷地抹眼淚,這又算不算
她沒有回答,她無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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