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箕側身避讓,緊貼著牆麵站在一邊,靜候夜十一下令。
“從這兒出去,就是另一間廂房了。”夜十一開口道。
東箕是知道夜十一今晚費這麼大功夫出來是為的誰,此刻聽夜十一這麼說,她瞬間就明白過來。
從這道暗門出去,她們便會見到被迷暈的謝皇後。
東箕緊了緊身上一直背著的包袱,心裡頭不知為何,想到包袱裡的東西,以及接下來要上演的場景,莫名的有種矛盾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既緊張,又刺激。
緊張又刺激之下,她偷偷瞄了眼自家大小姐。
餘光剛瞄過去,便聽夜十一道:“開門。”
東箕一個激靈:“諾。”
聲音有些異常,引得夜十一看了看她。
這一看,直把她看得手心冒汗。
夜十一目視前方,如白玉的手抬起,手指捋了捋袖口的金絲線,輕聲緩言道:“今晚萬不可出半點兒差錯。”
“諾!”東箕明白,這是大小姐在告誡她!
暗門一打開,廂房內的一切立刻儘收眼底。
不過一門之隔,卻是明暗分明,真假對立。
在此之前,夜十一所謀劃的一切,儘是為了年宴這一晚。
在此之後,夜十一所謀求的真相,也終將會暴露在她眼皮底下。
東箕靜侍在夜十一身後。
她一手舉著油燈,透過微弱的燭火之下,她看著大小姐絕美的側臉,一手緊著包袱,五指略為僵硬地搭在打結處。
慢慢地,她劇烈跳動的心房在這一刻,反而得到了平靜,徹底地安定了下來。
有大小姐在,一切都會按照計劃發展,她隻要保護好大小姐,恪守她的職責就好。
夜十一曾與莫息坦言過,她用來對付謝皇後,誘導謝皇後道出當年真相的餌,乃是一幅畫兒。
雖則畫兒並非實物,可她也並沒有說謊。
畫兒於夢中所得,夢醒過後,她雖未將其畫出來,卻經十數年,依舊清晰地刻畫在她的腦海之中。
那是母親的一幅丹青。
大紅的宮裝,大紅的麵紗,大紅金絲鎖邊的七彩寶石寬腰帶,以及同樣大紅金絲鎖邊的七彩寶石軟鍛繡鞋。
除此,大紅宮裝再無其他點綴。
高挽的發髻,左鬢彆著一朵大大的金絲掐成的芙蓉花,小巧的耳垂戴著長長的金流蘇耳墜,高潔的額間畫著精致栩栩的芙蓉花鈿,修得整齊圓潤的指甲染著大紅色的蔻丹。
除此,身上再無多餘裝扮首飾。
廂房內室的床榻之上,謝皇後仍舊未醒。
東箕推開暗門,暗門就在內室床榻一側的高幾旁,她舉著油燈走出,先瞧了眼還人事不醒的謝皇後,她將油燈擱至桌麵。
謝皇後所中的迷藥都是精準算好藥量的,還得半刻鐘,謝皇後才會清醒過來。
而就在這半刻鐘裡,夜十一開始在內室換裝。
東箕想侍候夜十一梳妝更衣,但她不知畫兒的模樣,故無從入手。
“不必,我自己來,你看著她即可。”夜十一向東箕伸出手,“把包袱給我。”
“諾。”東箕趕忙把包袱遞到夜十一手裡。
夜十一接過,把包袱放至桌麵,打開包袱,裡麵是她特意提前備好的,於今晚帶進宮來的一乾衣物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