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準她能從毀滅的一瞬間感受到快樂。
這或許就是聖女的心態。
“顧清玨。”
聖女猝不及防地喊了顧清玨的名字,“你一直是個喜歡問為什麼的人。”
她魔域聖女的身份他要問、她天生冷淡的性格他要問、她做不到為了他拋下一切他也要問。
聖女用手撐著臉頰,頗為懶散地靠在椅子上。
“現在我倒要問問你為什麼。”
聖女一旦開口說話,整個演武場都會陷入絕對的安靜。
“你為什麼這麼做?”
顧清玨似乎不習慣所有的人都將視線投注在他身上,他不適應地皺了皺眉。
良久,涼薄如初冬薄霧的聲音才響起。
“隨心而已。”
冉冉訝然,好一個隨心而已,這偌大的演武場上,最沒辦法做到隨心的人恐怕就是顧清玨。
他身上有太多條條框框束縛,被這些東西禁錮著,他做的絕大多數事都是他應該做的,而非他想要做的。
就像他當初因為和聖女身份的對立,決絕地選擇離開。
那是他的身份、他的立場迫使他做的,那樣的決定用最猛烈的方式違背了他的心,致使他到現在都無法釋懷。
他或許從來沒有意識到他望向聖女的眼神絕不清白。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顧清玨卻能答出“隨心而已”四個字。
他是已經習慣了欺騙自己,還是真的從未意識到自己內心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聖女毫不留情地譏諷,“這麼說來,是你自己想要從我手中救下洛族長?無關身份?無關責任?”
冉冉越聽越覺得兩個人是在賭氣。
而聖女甚至此時還在給顧清玨服軟的台階。
但凡顧清玨能答出聖女想要的那個答案、同時也是真正遵從內心的那個答案,或許這演武場上的很多矛盾都會消失。
可惜顧清玨堅定道:“沒錯,是我自己想要救下洛族長。”
聖女立刻厭惡地皺起了眉頭,“真惡心。”
冉冉看見顧清玨的雙眸倏然緊縮,像是被某種錐心之箭刺傷。
她在心裡止不住地唏噓,何必,何必如此。
聖女仿佛徹底釋懷一般,振聲道:“我要審判洛昊蒼是因為我能從中獲得愉悅感。”
“顧清玨你真的能從救下洛昊蒼這件事中獲得愉悅感麼?”
“你想要的就是來自洛昊蒼的廉價又卑劣的道謝麼?”
顧清玨的嘴唇動了動,聖女沒有再給他開口的機會,她咧嘴笑開,冷淡的眸子裡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無妨,我已經不在意了,就算你真的想要那種惡心的東西,我也希望你能從中獲得快樂。”
“顧清玨,我們不是一路人。”
冉冉看見台下的顧清玨渾身一震,她忍不住在心裡唏噓。
大概是從前顧清玨也是這樣告訴聖女的,他對她說了同樣的話然後離開。
口不應心的人,從前用這件事欺騙自己,如今兩人真的走向完全不同的路,才驚覺曾經欺騙自己的話竟然一直是真的。
兩個人真的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