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哦，囡囡隻是覺得心裡有些難過…”女孩抬起頭，用求知的眼神地盯著女人，“小朋友的哥哥和壞人都離開了，囡囡為什麼會覺得並不好呢？”
“夫子明明教過囡囡，一命抵一命。”
女人的神情依舊柔和，隻是眼底染上些許寒意，“因為好人的命和壞人的命本來就不一樣。”
“壞人就算死上一萬次，也不能換回好人，他的命…”
“不夠抵。”女孩說出回答的同時似懂非懂地點頭。
“後來呢？後來小朋友發生什麼事了？”
被問到，女人眼睫一顫，“在壞人入獄之後沒多久，官府就篩選出了合適的領養人將妹妹收養、帶妹妹遠離這個傷心之地。”
女孩聽得眼睛亮亮的，“領養人真是個好人！”
女人抿了抿唇微笑，“領養人沒有孩子，對妹妹很好，把她當做親生女兒一樣寵愛。”
“真好！”女孩露出由衷的微笑，女人卻恍惚地搖了搖頭，“…可事情沒有看上去那麼美好。”
“因為妹妹並沒有從哥哥逝世的傷痛中走出來，她隻是一直裝作無事發生，如此好不讓領養人傷心……”
“妹妹假裝得太好，領養人因此毫無察覺…”女人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攥緊了，“兩年之後，妹妹自戕在一個漫天夕陽的傍晚。”
女孩愣住，因為女人眼中的悲傷再也無法掩飾。
“她留下一封遺書說她十分抱歉，能夠做領養人的孩子她覺得很幸福，但她要去追尋更幸福的事了……”女人掩麵哭泣。
女孩的聲音變得又輕又柔，“小朋友是去找哥哥了吧？”
“因為哥哥永遠地離開了，所以小朋友也要選擇永遠地離開。”
“…沒錯，聽完小朋友的整個故事，囡囡你是什麼感覺？”
女孩皺著眉頭思考了很久，“我希望小朋友的領養人不要傷心。”
女人怔住，女孩繼續道：“人都會對身邊親近的人事物永遠離開感到難過，就好像囡囡看著小小鳥離開。”
“但如果囡囡知道，小小鳥離開是去尋找讓它更幸福的地方了，囡囡覺得…囡囡不應該難過了。”女孩露出一個悲傷又幸福的笑容。
“囡囡應該為它感到開心。”
“囡囡希望那個好心的領養人也能這樣。”
“悲傷不僅會讓自己難受，也會讓身邊的人難受，囡囡記得囡囡為了小小鳥哭的時候…娘親也因為囡囡哭了…所以不要這樣。”
“‘請為我感到開心吧。’…”女孩笑著看著女人，“我猜這應該也是那個小朋友想對好心的領養人說的。”
女人恍惚著落下眼淚，地平線上的夕陽像一場夢籠罩了她。
“是啊…是的，能夠和哥哥團聚，她應該很幸福，我也該…”女人的輕語消融在輕柔的夕陽中。
“放下了……”
……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夕陽中漸行漸遠，小影子蹦蹦跳跳。
“娘親，小朋友姐姐的墳墓旁邊都是荒草，她喜歡這樣嗎？”
“喜歡，喜歡陽光雨露的她喜歡世界萬物的枯榮變化，秋天這裡是荒草，冬天上麵就會覆著厚厚的雪，春季草長鶯飛，夏天…”
“陽光炙熱的時候，這裡就會青蔥一片。”
“她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