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喜歡上睡覺了?”福生看著如先前一樣的鋪子,好像覺得以前很大很高的兵器現在變得小了,特備是右側那條係有紅纓的長矛,以前自己站在其前麵,隻能把腦袋抬直了才能看到其矛尖。
“不睡就能乾嘛?”老王睜開眼,沒想到丹純也來了,“福生,你確定要帶著丹純去嗎?”
福生點點頭。
老王抬起手撓了撓眉毛,說道:“你再考慮一下。”
“福生去哪兒我去哪兒。”丹純說道。
“嘖,這不是生離死彆,隻是短暫地分開一下。到時裡麵那麼些老東西,萬一有什麼危險,福生自身難保。”老王站起身來說道。
“福生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丹純看著老王重複說道。
老王聞言點點頭,不再相勸,說道:“這次黃粱之地在羅巴國境內。”
福生聞言皺起眉頭,看向老王,說道:“那不是在打仗嗎,豈不是去都不好去?”
“這次情況特殊,以前國戰未起,三國都不敢阻撓這些老家夥,畢竟隨便一個都能讓他們喝上一壺。但一個國戰,根本阻擋不了他們。兩國估計會想辦法讓出一條道路,不然,徒增傷亡。”老王說道。
“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兒,你要考慮自身的安危,他們會給那些老東西讓道,可不會給你讓道。”老王看向福生。
福生聞言輕輕咬牙,說道:“我不想無端再殺人了。”
“你想論道?”老王問道。
“單純不想殺人。”福生說道。
丹純看向福生,這是在說自己嘛。
“戰場特殊。”老王說道。
福生聞言低頭不語。
老王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說道:“要是讓你無端殺雞,你殺不殺?”
“不殺。”
“年夜飯要吃雞。”老王押了口茶,有些涼了。
“殺。”
“救人需要雞心。”老王再問。
“殺。”
“百姓做燒雞。”老王又問。
“殺。”
“沒有食物,隻有雞。”老王倒掉杯中的茶水。
“殺。”
“雞與人的差彆在哪兒?”老王起身燒水。
福生沉默了。
丹純在一旁聽得心驚膽顫,這倆人究竟在聊些什麼。
“小子,還是太嫩。”老王抽了抽鼻子重新坐下,“你現在這個樣子,遲早有一場殺劫等著你,不如趁這次戰爭去戰場了結。”
福生聞言眉頭皺得更深,說道:“一定要殺人才懂?”
“知道是一回事,做到是一回事,懂得是一回事,掌握是一回事。事非經過不知難,你隻有經曆過那個階段,以後才能站在更高的地方去看人和事。躊躇不前,下意識躲閃或逃避,會被你自己所謂的看到迷惑。”老王說道。
“韓夫子讓我跟隨本心,事來不避,行萬裡路。”福生說道。
“一個人一個看法,每個人都可以活很久,但不代表他的看法正確,你夢想做個好人?”老王看向福生。
“好人不好?”福生問道。
“多愁善感,遵德守法,心軟情脆,忠守行善,你所謂的好人?”老王問道。
“惡人如何?”福生問道。
“你眼中非善即惡?”老王問道。
二人同時側過臉,開始對視,屋內氣氛瞬間微妙。福生一雙眼睛清澈見底,靜若明珠,犀利有神。老王一雙眼睛黑珠淡黃,溫柔包容,精光閃爍,深不可測。
丹純聽得小腦袋嗡嗡的,感覺要炸了似的。
“呼呼~呼呼~”
水燒開後微微刺耳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老王率先移開目光,起身重新沏茶,說道:“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蠢。”
“蠢?誰蠢?”門外傳來大春兒的聲音。
大春兒哼著小曲兒,一臉口紅印子走了進來,手中提溜著幾個油包和三小壇酒。
“老東西,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你說說咱們隔了多少秋,真是讓小爺好想!”大春兒笑哈哈地把東西放到桌上。
“沒心沒肺的東西。”老王挑了下眉毛。
“老子招你了?一見麵就給小爺甩臉子?”大春兒屁股還沒著坐,立馬彈了起來。
“看來在龍象宗沒吃什麼虧,很會做人嘛,小兔崽子。”老王笑嗬嗬地看著大春兒。
“老王,這麼長時間不見,彆一上來就滿嘴噴糞,平時吃多了?”大春兒怒道。
“沒大沒小,就買了三小壇?”老王看了一眼桌子。
“你自己咋不去買,我買三壇倒成我的不是了?”大春兒擼起袖子。
“你買之前不知道問問,沒腦子嗎?”老王慢悠悠押了口茶。
“哎,你再這樣為非作歹,我可就揭竿釣魚了!”大春兒皺起兩個鐵疙瘩。
“真是學到猴屁股上去了。”老王嗤笑一聲。
“我特瞄的......”大春兒瞪大雙眼就要開罵。
“行了,歇會兒吧。”福生心煩意亂地說道。
“福生,你哪邊兒的?”大春兒看向福生。
......
夜幕之後,四人圍桌而坐。
“小子,一碼歸一碼,不要一件事把頭想破再去做下一件事。”老王看福生表情糾結,一巴掌落在桌上,把三人嚇了一跳。
“老王,你是吃屎塞牙了,還是腦袋缺屎?”大春兒一口酒噴了出來。
“吃屎補腦也比沒心沒肺的好,起碼還知道補。”老王見三人都有了動靜,笑著舉碗飲了一口。
“呼~老王,老子今天回來本來心情挺好,你非要火上添水,落鳥下沉?”大春兒咬牙切齒地說道。
“噗~”
丹純趕忙捂嘴。
“你以後可千萬彆說韓夫子教過你。”老王嫌棄地瞄了大春兒一眼。
“我去。”福生突然說道。
“去哪兒?”大春兒問道。
“黃粱之地。”福生說道。
三人看向福生,老王說道:“那不是重點,你必須再過一次戰場。”見福生還要說話,老王繼續說道:“很有必要。”
福生聞言一個深呼吸,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靠在椅背上,力竭說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