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大礙,謝父皇關心。”上官盛說道。
“你二叔的葬禮按國葬禮製,你帶領戶部操辦。消災會解散,銀兩充盈國庫,停止對山上宗派的一切動作。江南道雨期已至,河水泛濫。你二哥近期回京,你將手頭的政務交接之後,即刻前往江南道治理洪災。”上官神通緩緩說道,目光一直在打量上官盛的舉動和表情。
“兒臣領命。”上官盛叩拜謝恩,麵色自始至終,非常平靜。
“去吧。”上官神通說道。
“兒臣告退。”上官盛臉色恭敬地向外退去。
上官神通看著上官盛走出乾坤殿,拇指劃過胡須,麵色看不出悲喜。
上官盛一路麵色平靜,直到回到威王府密室,麵色終於狠狠地陰沉下來,將密室內的桌椅茶器胡亂摔了。
福生馬不停蹄地趕至玄極宗,看著玄極宗的大門,有些唏噓,沒想到跟玄極宗的關係如此微妙,好像甩都甩不掉,剛走又回來了。
玄極宗正殿,趙陽放下茶杯,一副有些為難的樣子。
福生安靜地喝茶,靜待趙陽的回答。
“你倒是會給我找事做。”趙陽歎了口氣。
“正常買賣,趙陽宗主不用多想。”福生放下茶杯。
“這事可以做,就當與丹頂鶴的事扯平了。”趙陽猶豫了片刻說道。
“一碼歸一碼,錢照付。”福生說道。
“錢還是留著買靈石吧,靈力塔的溫養少不了用靈石,那可是一大筆開銷。我需要你答應我一件事。”趙陽說道。
“趙陽宗主請講。”福生好奇地看向趙陽。
“我這一輩子修仙一事算是順利,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膝下的兩個女兒。我需要你和脫兔撇清關係,以後不再往來。”趙陽看向福生。
福生聞言眨了眨眼,目光看向彆處,說道:“趙陽宗主是怕脫兔師姐受到牽連還是......”
“都有吧。”趙陽說道。
“您之前好像不是這麼說的。”福生挺直腰背說道。
“等你有了孩子就明白了。”趙陽說道。
雙拳緊握,福生咬牙抿嘴,看向地麵。
半響過後,福生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好,我答應你。”
“直接去找念純就行了,事情處理好再下山。就像你說的,一碼歸一碼。”趙陽鬆了口氣。
福生輕輕起身,朝趙陽行了一禮,出了正殿。
趙陽看著福生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野之內。一旁的大型丹頂鶴發出悅耳的叫聲,朝著趙陽俯身點頭行禮。
玄極宗,瀑布旁。
念純將一卷陣圖交給福生,說道:“這是靈力塔大陣的陣圖殘卷,是你要畫的那部分。”
福生有些詫異地看向念純,自己還未開口,說道:“您早知道我要來?”
“你不來我也會去的。”念純笑道。
“啊?那您去之前是不是得跟趙陽宗主打聲招呼?”福生驚訝道。
“早打過了。”念純說道,“怎麼,他沒告訴你?”
“嘖,嘶!”福生突然露出一個震驚的表情,倒吸一口涼氣,發出無奈的聲音。
“怎麼?還不高興了?”念純問道。
“被陰了一把。”福生抹了把嘴,心裡記下了這份恩情,“我去找下脫兔師姐,明天啟程。”
福生在玄極宗內找了許久,一路跟弟子打著招呼,始終沒有看到趙脫兔的影子。福生來到了之前來到了後山趙脫兔曾經帶著自己來的地方,仍是沒有看到趙脫兔的身影,看著眼前熟悉的風景,福生站到了天黑。
福生不知道趙脫兔乾什麼去了,問過的一些弟子也說不清楚,隻好在食堂前等待,不相信這個家夥晚上不吃飯。
一等就是半個時辰,直到食堂裡的人所剩無幾,福生皺起眉頭,難道是趙陽這麼做的?為的就是讓趙脫兔與自己不再見麵。真夠乾脆!福生長出口氣,沒想到現在連見一麵都這麼奢侈了嗎?
“福生?”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福生循著聲音望去,感覺自己的心跳好像瞬間停止了,直到那張熟悉的臉龐映入眼簾,福生笑了出來。但福生很快便明白過來眼前此人是趙處子,不然不會這麼叫自己。
“處子師姐。”福生微笑著點點頭。
“念純殿主跟我說了,明天跟你一起回去。”趙處子說道。
“脫,脫兔師姐呢?”福生問道。
“她在煉丹殿,之前在競技場與人切磋的時候,受了點兒傷。”趙處子說道。
“她哪兒受傷了?嚴重嗎?”福生趕忙問道。
“你下山之後,她就一直處於半閉關的狀態,不知怎麼突然用起功來了。”趙處子說道。
“奧,我去看看她。”福生說道。
福生來到煉丹殿,與丹青打過招呼後,來到了趙脫兔休息的房間。
“吱呀~”
“姐,這麼快?我都餓死了......”趙脫兔從床上抬起頭,然後就看到了一張有些想念和擔心的臉龐,驚喜出聲,“畜生?你怎麼來了?大仇報完了?”
看著趙脫兔活躍的表情,福生感覺心中剛才的空洞好像瞬間有了著落,直到此時,福生才覺得趙脫兔在自己心中的份量如此之重,之前與其的點點滴滴好像在眼前閃爍了起來,不知不覺間,福生的眼睛好像有些灼熱和模糊。
“傻了?”趙脫兔穿著一件白色薄衣快步走上前,兩隻手熟練地捏住福生的臉蛋兒來回拉扯,“問你話呢,大仇報沒報?你,怎麼哭了?”
福生露出一個微笑,眼淚順著臉龐滑落,點頭輕聲說道:“報了。”
“太好了!”趙脫兔聞言哈哈一笑,拉扯著福生的臉蛋兒,兩個大眼睛眯成月牙兒“我就知道你行的!”
福生抬起一隻手放到已經比自己矮上一些的趙脫兔腦袋上,輕輕地撫摸著。
趙脫兔俏臉兒登時紅了,瞪著兩個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福生。
福生細細打量著這張白淨無暇的臉龐,內心糾結了起來,理智和衝動開始了正麵交鋒。
趙脫兔緩緩閉上的眼睛,抬起下巴,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
“咯吱~”
福生重重咬牙出聲,還是把手放了下來,長出一口氣,走到一旁坐下,問道:“傷哪兒了?”
趙脫兔有些茫然地睜開大眼睛,看著坐在一旁的福生,冷哼一聲,一腳將其踹在了地上。
福生乾脆伸開四肢躺在地上,好像這樣能舒服一些。
趙脫兔直接坐在福生身上,兩隻手抓住福生的手腕舉過頭頂,俯下頭說道:“畜生,你是不又活膩了?”
“我......”
“吱呀~”
趙處子拿著飯籃走了進來,六目相對。趙脫兔火燒火燎地站起身來,把額前的秀發順到耳後,福生笑出了聲,趙處子把飯籃放到桌上,紅著臉走了出去。
“哪兒受傷了?”福生坐起身來。
“後背。”趙脫兔坐在桌旁開始大口乾飯。
“嚴重嗎?”福生舔了下嘴巴,取出兩壺酒放在桌上。
“沒啥事了,大驚小怪!你要喝酒?”趙脫兔瞪大眼睛。
“能喝酒嗎?”福生坐在一旁,以為趙脫兔在吃藥不能喝酒。
趙脫兔點點頭,說道:“怎麼想喝酒了?”
“你先吃飯吧,吃完飯再喝。”福生再取出兩個酒杯放到桌上。
“跟我講講怎麼報的仇吧。”趙脫兔含糊不清地說道。
福生深吸口氣,開始從下山之時說起,當時給龍象宗的謝頂去了一封信,去西京見了蘇可,又去黃粱之地,再次參與了國戰,到後來砍掉上官盛的胳膊,到現在的無雙宗。
趙脫兔聽得津津有味,嘴巴停停合合的,聽到隻砍掉上官盛胳膊時,有點兒費解地看著福生,聽到後來的無雙宗,頓時來了興趣。
“你傻呀?隻砍一條胳膊,要是我,肯定要要他腦袋!”趙脫兔差點兒把飯噴出來,“我也要去無雙宗,給我個殿主當當!”
福生喝完一杯,抹了把嘴,說道:“其實,我今天來,是,是......”福生抬起手撓了撓眉頭,嘴巴不忍張開,“是,是,是想,想跟你........”
“跟我什麼?”趙脫兔睜大雙眼,蠕動的嘴巴停了下來。
福生看著趙脫兔的大眼睛,喉嚨滾動了一下,拳頭猛然緊握,說道:“我們就當師姐弟吧。”
“什麼意思?”趙脫兔聞言愣住了。
“就是,表麵的意思。”福生低下頭,不敢去看趙脫兔的眼睛,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為什麼?”趙脫兔有點噎挺地問道,不知道福生怎麼會說起這個,“丹純?”
“不是丹純,哦,是丹純!我以後隻想對丹純一個人好。”福生有些混亂地說道。
趙脫兔聞言眼眶瞬時紅了,胡亂地看著桌上,怎麼就突然說到這個了。趙脫兔一手按在胸口,感覺胸口突然發悶。
福生看著趙脫兔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桌上,心中一陣絞痛,本以為按照趙脫兔的性子會大吵大鬨,沒想到她會沉默。
“脫兔師姐,人各有命,緣分天注定。這一世,怕是你我緣分儘於此。”福生給趙脫兔倒上一杯。
“原來你是跟我說這些的,”趙脫兔抬頭看向福生,“用得著說這麼絕嗎?”
福生看著趙脫兔梨花帶雨的樣子,心仿佛跟著下起了雨。
趙脫兔抿起嘴,快速把眼淚抹去,哭笑道:“我就問你一句話。”
“你說。”福生仰頭喝完一杯,眼淚也流了下來,再給自己倒上一杯。
“如果當時沒有丹純,你會跟我好嗎?”趙脫兔紅著眼睛看向福生,嘴角帶著讓人心疼的笑意。
福生聞言,渾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抹了把嘴,淚水瞬間將視線淹沒,肩膀抖動起來,痛苦點頭。
“謝謝,你走吧。”趙脫兔將杯中的酒飲儘,哭笑著說道。
“脫兔師......嗬,這輩子算我福生欠你的,好生保重。”福生聲音沙啞地說完,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福生身影晃蕩地走到煉丹殿門口,看向門口一旁的趙處子。
“處子師姐,你進去看看脫兔師姐吧。”福生擠出一個微笑。
“你沒事兒吧?”借著門口的燈籠,趙處子看著福生嚇人的臉色,被嚇到了。
福生搖搖頭,向殿外走去。
趙處子走到房間當中,看著蜷縮在床上,身體不斷抖動的趙脫兔,快速走了過去。
“脫兔,你跟福生怎麼了?”趙處子一手放在趙脫兔肩膀上。
“姐,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姐!”趙脫兔轉過身子,抱著趙處子開始痛聲大哭,“他不要我了......”
趙處子將趙脫兔抱在懷裡,眼眶跟著紅了。
“他怎麼這麼狠心,姐,我的心好痛,就跟被撕開了一樣疼!姐,我該怎麼辦?姐!”趙脫兔哽咽地哭道。
趙處子聽著趙脫兔撕心裂肺的哭聲,自己的心口好像跟著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