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你咋不問我?”大春兒在一旁啃著一個肘子說道。
“您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福生偏過頭微笑說道。
“哎,我早就知道你是個沒良心的,先前兒人家有用的時候,打著杆子往上趕。現在用完就把人拋棄了,你說我當時眼睛怎麼就瞎了呢?也怨不得你,是我自己命苦!自己造的孽......”
“大哥,大哥,大哥!你還是回宗吧,我感覺這裡容不下你!”福生苦起臉說道。
一旁的孫克繼續吃肉喝酒,好像什麼都沒看到。盧鹿和王歡則是一臉愉悅地看著二人,又可以看男人爭吵了。
晚飯過後,盧鹿和王歡各自回屋休息,福生三人在孫克屋內聊天。
“這次走蛟真挺順利?”福生低聲問道。
孫克點點頭。
“我之前得罪過曹磊,他現在表現得這麼好,感覺不太對勁啊。”福生疑惑道。
“放心,這點東西在官場上來說是家常便飯,不會因為與彆人拌嘴幾句就懷恨在心。”孫克說道。
“我還真沒見過幾個胸懷寬廣的。”福生哼了一聲。
“他現在代表的是皇室,肩負皇上和二皇子的雙重使命,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大小不分,不然也不會進方寸司。”孫克嘴角翹起。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福生聞言鬆了口氣,看來是自己多慮了,“走蛟一事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孫克沉默了片刻,說道:“多聯係幾個宗派,目前沒有其他事。”
“哼,哈哈!”福生聞言笑了。
孫克看向福生。
“突然感覺當個甩手掌櫃的挺好,什麼事兒都不用擔心。”福生笑道。
“你隻是完成了一小件事而已,再有事,還是要擔心的。”孫克正經說道。
“嘖嘖嘖,你這人一輩子得少多少樂趣。”福生瞥了孫克一眼。
“樂趣?”孫克聞言想了一下,好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樂趣和悲傷是兩種對立的情感,樂極生悲,否極泰來而已。樂未必是好事,悲未必是壞事,無所謂多少,隻是被其左右和左右之罷了。”
福生聞言搖頭哼了一聲,笑道:“我就說你這人變得一點也不解風情。”
“風情。”孫克靠在椅背上,“鱗片的事解決了沒?”
福生聞言,眼神微眯,低聲說道:“沒有,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找誰幫忙。思來想去,隻能去丹青殿主那裡一趟試試,好像認識的人裡......”
孫克看向突然不說話的福生,說道:“想起來了。”
福生驚訝地轉頭看向孫克,點點頭。
孫克看了一眼一旁打盹兒的大春兒,往前傾了一下身子,低聲說道:“福生,你偷偷告訴我,你是人嗎?”
福生聞言樂了,這是第三次聽到這樣的話了,點了點頭。
“你確定?”孫克疑惑地看著不知為何發笑的福生。
“剛說你瞎正經,現在又不正經了。”福生從乾坤物中取出兩壺酒和酒杯,“喝點兒。”
“晚上不是喝了?”孫克接過酒壺。
“囉嗦。”福生把孫克的酒壺放到一旁,倒上一杯,先給孫克放了過去。
“好久沒好好聊天兒了。之前還在玄極宗的時候,都在忙著修煉。下山之後又有各種事兒,這種時候很少。”福生舉杯。
孫克舉杯相碰。
“你活這麼久,沒什麼要感慨的嗎?”福生再從乾坤物種取出些花生,熟食。
“感慨有何用?”孫克看著桌上一隻烤羊腿,有些佩服地說道,“你是真不會虧待自己,的嘴。”
“抒發胸意,打掃心事,暢享明天?”福生說完笑了。
孫克放下酒杯。
福生給孫克滿上一杯,說道:“我記得你當官兒之前還是比較愛說的,人也能笑,沒想到幾年官場能讓人改變如此之大。”
孫克用鼻子長出一口氣,說道:“其實沒多大影響,隻是看穿了一些事,對一些事沒了興趣,把我內心中一些東西提早激發了出來而已。再過個一二十年,你也會像我這樣。”
“你這樣?緘口不言,一字千金。不悶?”福生問道。
“最開始的時候,與人爭辯,能與其理論三天三夜,歪理正招總有休止。後來覺得爭辯一事輕了一些,對錯本身於我無益,心中告訴自己要放下,直到完全放下。現在是覺得有些事自己明白就好,其懂與不懂,利害與否,與我沒有關係。與人交談,可一可二,點到為止。隻有明白什麼叫禍從口出,才會懂得什麼叫三緘其口。”孫克說道,“人隻有經曆過頂和穀,才知盈虛有數。然後心態自然放平,一切回歸淡然。”
“蘇可給你起名字是下了功夫的。”福生給孫克滿上一杯。
“從前為人處世,隻問是非,不問利害,心氣所指,所向披靡。現在是先看厲害,後看得失,最後才輪到是非,心如平湖,韜光養晦。隻是早早學會養生罷了......”孫克說道。
福生坐在一旁安靜地聽著,孫克每講幾句便一飲而儘,福生每次都是為其滿杯,鮮有插嘴,不是不想,而是不知如何作答。
翌日,福生依舊早起站樁,出拳收拳,蹲起蛙跳,呼吸吐納,一年如一日。一套練完之後,同院兒的幾人才姍姍起床。
“那我先回宗,沒事的話會即刻回來。盧鹿宗主,有事就找孫克。”福生看向孫克,孫克微微點頭。
“特喵的,是真不管老子死活啊。”大春兒看著福生策馬遠去,歎了口氣,轉頭看向一旁的盧鹿和王歡,擠出一個微笑,繼續說道,“福生讓我跟著你們。”
盧鹿看了大春兒一眼,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孫克,說道:“今日要去山上看一下徽江走勢和源頭。”
“好,稍等我一下,我去躺曹大人那便回。”孫克說道。
王歡歎了口氣,一臉抑鬱。
“王歡,你要是累的話就在院裡休息,我們上山看一下就回了。”盧鹿說道。
王歡還想說什麼,被盧鹿微微抬頭製止了。
“多謝盧鹿宗主。”王歡領了好意,向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