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滿臉疲憊打量著不遠處,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
“這些人真有意思。”陳春進笑道。
“我也挺好奇,之前我讓他們進,他們不進,讓他們走又不走。”福生揉了揉爬上血絲的雙眼。
“呦,天羅宗的人又回來了!”陳春進看著羅金帶著十來個天羅宗的弟子再次出現在了周圍,笑了起來。
福生長出口氣,來回睜了睜眼,眼中的酸澀讓自己十分想一頭睡死過去。
直至中午,待得夏日的太陽升到最高,眾人終於有了動靜。
“一,二,三,四...好家夥,一共十一個宗派,這規模,快趕上百宗大會了。福生宗主,你魅力好大!”陳春進笑道。
福生把長劍橫在膝上,打量著這十一個宗派,眼睛不覺眯了起來。
“福生,你現在把陣法撤去,把靈**出來,就饒你不死!”羅金一馬當先,十一個宗派的人跟著緩緩上前,大幾十號人把福生幾人圍在了中央。
福生聞言眨了眨眼,然後笑道:“你真是處心積慮,好手段!你天羅宗行事一向如此,還是因為你歲數大的原因?”
“廢話少說,也給你一刻時間。交出靈獸,可平安離去。若是硬要麵子,我們這些正義之士就要替天行道了。”羅金義正言辭地說道。
陳春進聞言笑出了聲,實在是不知道這麼多人怎麼沒一個頭腦清醒的,竟然受了這匹夫的挑唆。
“就是,把靈獸叫出來,饒你不死!”
“把陣法撤了,竟然敢一人霸占一個密藏!”
“他就一個人,怕什麼?乾就完了!”
......
福生環視一圈,看著這麼多人,張了張口,突然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在他們這裡,好像語言突然蒼白了,自己所理解的道理跟他們理解的道理好像不是一個道理。這個羅金如此顛倒黑白,竟然能把這麼多貪婪的心都聚集到了一塊兒,而且還十分團結,世道怎麼會是這樣?難道這麼多人,都沒有良心和良知嗎?為了一個所謂的靈獸,竟然能聚集這麼多人,將借口強加於人。他們的內心究竟是什麼樣的......
福生皺起眉頭,感覺胃中一陣翻滾。
羅金看福生不說話了,冷笑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一個占山為王的宗派,怎可登上大雅之堂?今日碰到我也是天意,碰到其他人,可沒這麼容易講話!識相的......”
“呼~”
福生看著這些人,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實在是想不通,這些人怎麼會壞到這種程度,自己就算把道理一點一點掰扯喂給他們,怕是也會遭嫌棄,他們怎麼能就這麼理所當然,能讓自己的心和嘴鍍上這麼一層金燦燦的顏色。
“福生宗主,稍安勿躁。”一旁的陳春進突然感覺到一股涼意,當看到福生略帶殺意的眼神時,心中一驚,趕忙出聲說道,“沒必要和他們一般見識,臟了手。”
“臟了手?好大的口氣!哪裡來的野小子,竟然敢在這裡大放厥詞,把我們眾多宗派都不放在眼裡!”羅金揮了揮手,示意眾人把包圍圈縮小一些。
“福生!”陳春進見福生帶著一身戾氣提劍起身,趕忙又大聲叫了一聲。
“呼~咯吱~”
福生看著這些人,腮幫重重鼓起,胸膛劇烈起伏,兩個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前方,殺意如一把尖刀刺向羅金。
羅金見狀麵色巨變,嘴巴打著哆嗦閉上了。
三息過後,福生手握驚雷朝陣內走去。
陳春進見狀鬆了口氣,心中欽佩之意更盛。
“福生,你好大的膽子!竟然不把我們這麼多宗派放在眼裡,真以為一道陣法就能護你性命!癡心妄想!等下時間到了,讓你跪地求饒的機會都沒有!”羅金指著福生的背影大聲說道。
入陣之後,陳春進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福生走到陣法較裡麵的位置,盤坐閉眼,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陳春進看到福生眼睛酸澀到如此程度,不再出言打攪。
一刻過後,羅金帶著眾人包圍陣法,高聲喊道:“福生,這可是你自己找的!”
“各位,動手!”羅金大喊一聲,抬起一隻手掌,靈氣開始快速朝著手掌彙聚,一個青色手掌的雛形開始顯現。
其他十個宗派的人短暫互視後,各自站出了一人開始準備靈技。
陣法劇烈的靈力波動使得福生睜開了雙眼,福生來回擠了擠酸澀的雙眼,歎了口氣。
“他們動手了?”陳春進看不到外麵的場麵,隻能靠感覺去猜。
福生點頭起身,手緊握長劍,朝著羅金的方向快速走去。
正在準備靈技的羅金看到福生提劍走出大陣,臉上泛起冷笑。
福生眯起眼,一劍遙指其喉嚨。青色靈力如蛇,快速爬滿劍身,在劍尖吞吐不定。
羅金看到福生手中這把長劍時,正在往掌心彙聚的靈氣明顯一滯,手掌下意識地抖動了一下,眼皮狠狠跳了跳。
“呼~滋啦~”
福生見到羅金沒有停止的意思,身上雷光爆閃的同時,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周圍幾人隻覺眼前閃過一道強光,各自抬手遮擋,然後聽到一聲倒地的聲音。等再睜開眼時,看著眼前的景象,雙腿有些發軟。
隻見羅金張大嘴巴,保持著出掌的姿勢,雙眼呆滯地目視前方,身體不斷顫抖,下方好像濕潤了。
一把長劍,已入其口一寸。
福生冷眼環視,高聲道:“下一劍必見血!”
眾人慌忙各自阻止準備靈技的人,往後退了一段距離。
就在福生轉身準備回陣時,下意識地向一旁看去,隻見又有一個宗派一行五人向這裡走來。
此五人身穿深藍服飾,頭頂冠,背竹筐,皆麵如冠玉,豐神飄逸,隱隱有著仙風道骨之相。令福生感到驚訝的是,領頭一人中年模樣,精神力實力與自己相仿,中級精神師小成。福生正過身體,盯著對方看了一會,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與自己精神力實力相仿的人,雖然沒有認出這是哪家宗派。
五人來到陣法前,領頭一人打量了雙反一番後走向福生。
“陣法是你布的?”這人問道。
福生點點頭。
“也算與人為善。”這人說完之後麵向眾人,“各位,此陣是為了避免精怪出密藏傷人,可以散了。”
十一個門派的人聞言麵色都有些變化,不知道此人是什麼意思,但口氣不小,明顯對方與福生不認識,怎麼會出言幫他。
“敢問您是?”福生看著對方不像壞人的樣子,問道。
“正籙派,米方。”米房朝著福生作揖行禮。
福生見狀吃了一驚,這是出了學宮以來第一次見有人作揖行禮,趕忙作揖回禮,並說道:“無雙宗,福生。”
眾人見狀再次後退了一段距離,一時間好像沒了主意,不知道這靈獸還該不該繼續要。
“米方大哥,您怎麼一眼就看出了此陣的用途?不擔心我是為了私吞寶貝?”福生問道。
米方聞言笑道:“密藏一道,本就是利欲熏心之物,福生此為利人利己。”
福生還是第一次碰到說話這麼有趣兒的一個人,笑道:“米方大哥,你們也是來徽山尋找靈獸的?”
“是為走蛟一事而來,為減少到時天災人禍,想來儘一些綿薄之力。”米方笑道。
福生聞言有些懵,這個人怎會知曉走蛟一事,而且這個宗派自己聽都沒聽過。彆人聽說走蛟,巴不得離遠一些,或來趁亂撈些好處,怎麼此人竟然有點兒像我來當冤大頭的意思。
二人再談片刻,福生讓其找曹磊安置,報自己姓名即可,米方道謝離去。
福生看向眾人,大聲道:“剛才都聽見了,這裡麵沒有什麼靈獸,都是羅金傳的謠言!莫再糾纏了。”
說完便回到了陣內,眾人麵麵相覷。
“搞定了?”陳春進見福生回來,問道。
福生點點頭,盤坐下來問道:“陳兄有沒有聽過正籙派?”
“正籙派?”陳春進聞言舔了下嘴巴,雙眼放出一道精光,“剛才正籙派的人來了?”
福生點點頭,疑惑地看著陳春進。
“其實,我們現在的山上宗派隻是拋頭露麵的,或者說是參與世俗的。還有一些宗派是真正的隱士,一般不會參與世俗,而是專注修煉。正籙派正是其中之一,主修精神力,簡單來講,他們以降妖除魔,造福蒼生,自我提高為己任,是真正受到朝廷認可的宗派之一。”陳春進撓了撓下巴,“沒想到連他們都出動了,這次的動靜肯定不小。”
“世上真有鬼神?”福生聞言驚呆了。
陳春進麵色嚴肅了一些,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我們大可選擇我們相信的,但對彆人的信仰要尊敬。”
福生聞言真的瞪大了雙眼,陳春進雖然沒有明說,但已經變相回答了自己。
“禍從口出,患從口入,慎言慎行,積德行善。”陳春進輕聲說道,“要不是看與福生宗主投緣,這些話對一般人,我是斷斷不會講的。”
福生看陳春進說的煞有其事,不好再多言,心中突然多了些忐忑。
第四日的夜晚,外麵眾人仍沒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
福生看著沒有出來任何東西的密藏入口,不出意外的話,後麵應該會安靜到密藏關閉了。
“福生宗主,要不陣法撤了吧?這個狀態遇到什麼意外可不行。”陳春進看著福生麵色十分疲憊,再次提醒道。
“不能撤,陣法在,他們就會安心開河。”福生感覺整個人都麻了,腦袋和眼皮的重量幾乎要把自己壓垮了。
第五日,陣外的十一個宗派增至十五個。
福生閉著眼睛養神,眼球直往上翻。
“不出三日,密藏入口應該就關了。”陳春打量著出口說道。
“我的老天爺呀。”福生說道。
“這三日可平安度過。”陳春進笑道。
“陳兄有良策?”福生睜開眼睛問道。
“開個口,交給我。”陳春進笑著拍了拍福生的肩膀。